今日来的都是六科给事中和兰台御史。
若只说兰台御史,便知道专门给百官挑刺儿的,有些胆子大的还能挑出皇上的不是来,若皇帝不听,峥烈些的,在金銮殿上一碰,身死留名,于他们而言,是一笔挣钱的买卖。
而六科给事中,是当年太祖皇帝废除了丞相制,将丞相之权分给了六部,。
如此一来,他又担心六部权重,便对应六部设置了六科给事中,对六部的权力加以牵制和监督。
六科给事中不隶属于任何一部,直接对皇帝负责。
他们不但有参政议政之权,还有监督弹劾之职,虽只是六品官,但三公九卿,部院大臣无人敢轻视这帮人,无不对其有礼。
今日所来的这些人都是顾铭臣的门生,尊其为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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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就是会揖之日了,你们这大夜里的跑来,所为何事?”
所谓会揖,是内阁与六科给事中的一次碰面会,每旬日,给事中们要去内阁和辅臣们见面,就朝中政事开一次例会。
今日初九,按惯例,明日便是会揖的日子。
“会揖说的都是公务,今日,学生们前来,所为一桩大事!”礼科给事中陆寒生喝了一口茶,挪挪屁股,恭敬地朝顾铭臣说着,脸上堆满了笑意。
“大事,什么大事?”顾铭臣心知为的是什么事,故意做不知道。
“老师,学生听说,今日那宁国公府贾家,出了一桩天大的丑事,简直是败坏纲常,有辱朝廷体面。此等事,让学生等人觉得与贾家那些人同朝为官都是羞耻。”
顾铭臣心头大喜,面上却含蓄,调侃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么多人一块儿来,让老夫以为,是老夫的寿辰到了!”
工科给事中于中坚道,“说起来真是丢人,简直是禽兽不如,那贾家族长,宁国府承爵人,竟然召集了一帮子勋贵,三四家的承爵人,七八家公子,有人甚至带了自己的姬妾去,在那贾家做下淫.乱之事。”
“也是老天爷有眼,听说为了争输赢,那里头的人大打出手,弄翻了烛台,不小心引发了大火,恰好五城兵马司巡街到了那里,又有京卫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些乱行,一股脑儿地抓了。”
当时,虽说火是从外头烧起来的,但内里也的确起了争执,慌乱之下,里头的烛台也倒了,纱幔烧起来,一座天香楼化为灰烬。
而里头又有吃了药,被那香一激,神情恍惚之人,又怎么说得清楚?
这桩事里头,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流民和勋贵失德。
区区一座天香楼,烧了也就烧了。
“听说还有流民,又是怎么回事?”顾铭臣知道这些人来前,必然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他这样的阁老,位高权重,坐在高位,必然也就能看远,看得清晰了,往往,不须他刻意打听什么,便有人前来做耳报神。
就如同今日。
“说起来,那贾珍也是没用,先前不是说要对贾琮处以族规,为的是贾琮打伤了在贾家义学读书的一个远亲,结果,不但没有处成,反而是贾琮把贾珍给伤了,说是伤了那一处。”
顾铭臣到底是重臣,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自从儿子坏贾琮的事反而伤了赵迟,顾家与赵家之间表面上看着还算和善,背地里却是斗起法来,虽不敢坏了大局,但也明白,日后这朝堂上,赵顾两家只能存其一。
赵家虽然只是两淮盐运使,可这个肥缺,得的是实惠,位置至关重要。
若非太上皇之心腹,断然坐不上这个位置,面对赵家的步步紧逼,顾铭臣也颇费了心思,反而顾不上贾家了。
贾家这些算不上秘辛,路人皆知的事,顾铭臣没有听说详细,也很正常。
“既是伤了那一处,怎地还能弄这么多人在家里淫.乱?莫非他还是个雌伏?”顾铭臣不解地问道。
“听说是找了个高明的太医,治了个五分好,后又有药物助兴,也挺坚挺如常。听说那扇面极为伤风败俗,这些心中没有大道的勋贵们,还有能不寻个刺激的?”
“说起来,勋贵之家大多如此,只贾家这等把事儿闹得这么大,还把故交都牵连上的,还真不多。”
顾铭臣只觉得天助我也,他抚摸着颌下养的一把好胡须,心中沉思,自从儿子顾榈昉伤了赵咨璧的儿子,赵咨璧就跟疯了一样,运河上虽然不再走船,他也铤而走险,这一冬里头,依然送了五十万两银子入了大明宫,为的就是来春的圣寿节。
太上皇也看明白了赵咨璧的心思,唯一的儿子被人废了,赵咨璧唯有一心巴结太上皇了,为儿子谋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