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进了宁荣街了,贾政与熊弼臣长揖道谢,熊弼臣摆摆手,“吾与你说这些,是听说,令堂为了这件事去寻吾那可怜的徒儿的不是,以为是琮儿从中做了手脚,竟是当众责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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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愕然,他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冲动到了这种份上,一时间无话。
“你回去后,当与国夫人说清楚,这事儿与琮儿并没有半点关系。唉,听说,那赖升是国夫人的陪房,一个奴才,把家业置到这种份上,当年老国公的一世英名,实在是令人堪忧啊!”
贾政羞得无地自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腿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都不知道是如何进了荣庆堂的,听到赖嬷嬷在老太太跟前的哭嚎声,他顿时生出些想法来,为何锦衣卫没把赖嬷嬷抓进去呢?
赖嬷嬷当时正在荣庆堂,是以,避过了一劫。
“老太太,奴婢听说,琮哥儿的师父和锦衣卫是袍泽,若这事真与琮哥儿无关,可到底是家里的事啊,琮哥儿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家里的事?这事,与贾家又有何关系?”贾政正人君子一个,此时也是气急了,才会说出这风凉话来,“赖家三千多两黄金,近二十万两白银,赖嬷嬷怎地不说把这些银钱拿来给老太太使?到了这个时候了,赖嬷嬷也知道当奴才的本分了?”
赖嬷嬷的哭嚎声戛然而止,惊恐不已地跪在地上。
贾母也听出不对来,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贾政道,“母亲也不知道听了谁的挑唆,说是琮儿从中间作梗,还上前去问琮儿的不是。儿子听说了,赖家被抄,竟是皇上下的旨意,赖升自己在牢里供出来,赖家这些年,仗着我贾家的势,在外头为非作歹,仗势敛财,竟然积攒巨富财产,锦衣卫岂有不插手的份?”
“老太太,冤枉啊!”赖嬷嬷哭倒在地,“这是万没有的事!奴婢一家,对老太太忠心耿耿,对家里的主子爷们,哪一个不是孝敬奉上,若有半点私心,遭天打雷劈。若说钱财,跟着主子这样的人家,自是比寻常的平头老百姓好些,可要说巨富,这是万万不敢有的事。”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贾母也觉着,三千两黄金,近二十万两白银,未免太过耸人听闻了一些,也有些不信。
贾政也是有些心寒,到了这节骨眼上了,母亲居然还向着这恶奴,连亲生儿子的话都不信。
“母亲,赖升的供词已呈御览,皇上看了震怒,区区一个奴才的家产,已经赶得上如今国库了。还不知道这事会如何牵连国公府,哪怕依旧要撕下这些皮毛,不定还要带上一块血肉。”
贾政坐在椅子上,面色灰败,匆匆而来的贾琏正好听到了这段话,顿时也懵了,王夫人再也顾不上欢喜,阵阵恐慌涌上心头,已是摇摇欲坠。
熙凤此时也知道怕了,牙齿都在打颤,“不是说,琮兄弟的师父和锦衣卫指挥使是袍泽吗?要不,让他帮帮忙,总是一家子骨肉,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拉下水吧?”
说着,熙凤朝赖嬷嬷看了一眼,她素日里就很厌恶这个老婆子,仗着老太太的势,总是也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若不是要牵连上荣国公府,她真是要拍手称快了!
贾政却明白,这件事已经上达天听,不是区区一个京卫指挥使能够干预的了。
宁国府里,贾琮再次迎到了门外,恭敬地将熊弼臣迎了进来。
熊弼臣给钟氏上了香后,便被贾琮迎到了书房,他跪在地上给熊弼臣上了茶,“学生原说要去给先生行拜师礼,谁知,出了这样的事!”
熊弼臣接过了他的茶,受了他三个头,亲手扶他起来,“你我师徒之间,就不必见外,计较这些了。发生这样的事,你如此小的年纪,真是难为你了。为师早该来,只这两日,朝中也是离不开,听说你夏师父来过,你这里又一切顺当,为师就没有着急过来。”
熊弼臣虽不曾来,可贾琮这里的事,他一直留了一只眼睛,如若不然,怎地这么快就知道,贾母来过,并当众斥责了贾琮呢?
“劳先生费心了,学生除了想念母亲外,并无为难之处。”贾琮说起钟氏,眼中又是挂了泪,“分明母亲早就存了这样的志愿,每思及,若是学生能够稍微留心,便能察觉,倘知晓,也不会如此,便悔恨不已。”
熊弼臣哀叹一声,抬手抚了抚贾琮瘦弱的肩,“你母亲怕是生不如死,当年若非有了你,怕是早就做出一番事来,追随你外祖去了。她如今心愿得偿,你又何必自责呢?”
单看钟氏一天都不愿意等,贾琮嗣子身份一定,便行了此事,可知,她报仇求死之心有多么急迫了。
也难为了她一颗为人子女之心,为人慈母之心。
“不说这些了,打起精神来。为师今日前来,还有更重要的事。”熊弼臣将方才与贾政的一番话说了,“赖升虽交代了,但家中的家产,应当绝不止这些。”
贾琮却是半点都不震惊,贾家修建大观园,除了掏空了自己的家底,还把祖上积攒下来的三二百万两银子也掏了个底朝天。
而赖升家修建的花园,“花园虽不及大观园,却也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楼阁亭轩,也有好几处惊人骇目的”,用了“惊人骇目”四个字,足见那园子有多好,所费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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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贾琮觉着,赖升虽交代了“黄米三千两,白米一十八万三千多两”,应只是动产,再加上不动产,当远远不止这个数。
贾琮略一思忖,“先生今日不来,学生也打算寻人去请了先生来!”
他说着,起身走到了书柜上,打开一个抽屉,从里头拿了一个账本子出来,递给熊弼臣,“这是如今学生手上掌的宁国府现有的所有钱财,总共也就一十三万两之多,学生打算全部捐出去,用于辽东战备。”
这是贾琮自己做的一份账本,实则,捐献出去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他自然不会傻到把全副家当都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