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三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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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定在四月十八日。

一大早,贾琮在二门口等黛玉。

三年过去,黛玉的身量已长,江南女儿,骨架子小,但却不复柔弱,依旧是清秀的容颜,扑闪的大眼睛里透着她特有的灵气,看到贾琮之后,快走两步,风儿卷起的桃花落在了她的头上,压在碧玉簪上。

贾琮笑眼盈盈,抬手拈起她头上的花瓣。

“是什么?”黛玉柔荑般的手伸出来,玉指纤纤,指甲壳上泛着健康的粉白。

贾琮的手指松开,一朵花瓣便落在了她的掌心里,竟是人比花娇。

黛玉的脸一红,唇瓣微抿,心头的甜蜜汩汩而出。

“我跟着你去,合适吗?”

站在马车前,黛玉还是有些忐忑。

昨日,三哥哥便来说,要她今日陪着他去熊家。

哪有去先生家里,还要带表妹前往的?况且,未婚的女子轻易不得出门。

不过,这些规矩,在三哥哥这里好似也行不通,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她哪一日不出门?

连山上放牛的孩子都认识她了。

“这有何关系?你陪我守孝三年呢!”贾琮笑着道。

黛玉的脸越发红了,啐道,“三哥哥又在胡说什么?”

“咦,难道我说错了吗?怎么成了胡说了?”贾琮越发逗她,扶着她上马车的时候,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柔弱无骨,也算是让她安心。

三年前,贾琮的船到达江宁府的时候,一张利嘴,令他声名远播,多少学子愤愤不平,只是碍于他的孝期,才不得不将满腔怒火压在心底,只等着他孝期满。

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熊家在接到贾琮的通知时,便开始琢磨,如何应对这一日,最后,熊老爷子决定,就在梁园举办这一场曲斛流觞。

梁园原是前朝一名解官回乡的御史,在鸿恩寺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宅园,后几易其主,并几度入官,迭经兴衰分合,依旧不损其风貌。

其中平冈远山、松林草坪、竹坞曲水景致宜人,现为江宁望族徐家的别院,正好徐芥申对贾琮一直耿耿于怀,熊家提出要借用梁园来办曲斛流觞,徐家直接将这一桩事接了过去。

贾琮领着黛玉先在熊家的门前下车,熊廷言亲自来迎,黛玉则坐着马车在二门口,由熊家的大奶奶接到了后院。

“父亲在书房等候,师弟请随我来!”

先前,熊弼臣没有回江南之前,是熊廷言担起了教育贾琮之责,贾琮孝期满后,去贾家庄园的次数,也就是熊廷言多一些。

熊廷言于贾琮,有父兄之情。

书房之中,熊弼臣等得有点着急了,贾琮快步进来,近前拜下,眼中已是噙满了热泪,“学生拜见恩师!”

三年多的时间,熊弼臣父子风雨无阻,一趟又一趟前往贾家庄园,教他读书,授他知识,督他课业,这份恩情,贾琮三生难报。

“起来吧!”

熊弼臣看着今日的贾琮,比起三年前的稚童来,已是翩翩少年,他的身量高于同龄人,清俊的眉眼之间,稚气已脱,流露出少年人坚韧的意志,如芝兰玉树,有着世间少有的风度。

“学生来江宁三年多,从来都是先生临学生家门,学生之不孝,世间罕有,学生心中也如油煎一般,今日能够登先生的门,学生稍感心安。”

“快起来!”熊弼臣扶着贾琮的肩膀,让他起来,“你在守孝,如何出门?这三年来,我也是看着你日日精进,比起你的几个师兄来,你是我最为得意的弟子,你但有进步,为师跑一趟,便很是值得!”

落座之后,熊弼臣道,“你守孝期满,将来有何打算?”

“师父在东南抗倭,学生打算把今日的事了,便过去帮忙。”

此言一出,熊弼臣父子均是吃了大惊,熊弼臣显然不希望贾琮走军武一途,道,“今年的童生试你已是十拿九稳,当安心准备两年后的乡试,为何要涉战场?”

此处也没有别人,贾琮将心里话说出来道,“我苦读三年,虽无足够的底气说能够金榜题名,但自认区区一个童生试和乡试,应当不在话下。当初,我母亲也希望我能走科举一途,全了外祖父的心愿。”

“但如今,想必先生足不出户也知天下事,东南沿海的海患,辽东的叛乱,北蒙积年犯边,几年来,年成不好,内地的百姓民不聊生,流民遍野,听说揭竿而起者此起彼伏,便是连暹罗国据说也蠢蠢欲动,意图与几个周边小国勾结叛乱。“

熊弼臣父子的心情也跟着无比沉重起来,他们虽安居在江宁城中,这里海患不及,富庶无比,熊弼臣乃太傅之尊,便是这江山风雨飘摇,也波及不到他的身上,却并不代表,熊家没有忧患天下之心。

“若是太平盛世,学生自然要将一腔热血用来治国安民,可到了如今,苍天将破,学生唯有先将这天补了,才能安民啊!”

熊廷言道,“师弟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勇气,愚兄不及多矣!”

贾琮拱手让道,“大师兄快别这么说,琮虽跟着先生学文,却也从不间断习武,况琮身上还有爵位,皇恩浩荡,到了危难时刻,琮岂有不站出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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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弼臣却依旧无比担心,“你年岁还小,便是胸怀壮志,又何苦如此急匆匆地上战场呢?刀剑无眼啊!”

贾琮道,“学生已经十二岁了,这三年多来,琮日夜锤炼身体,骨骼壮实,且这一次去东南战场,有师父关照,学生可提前适应场面,慢慢参与,先生万不可以学生为念,日夜牵挂,于身体有碍呢!”

说话间,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冲了进来,站在书房中间的时候,急急地刹住了脚步,朝贾琮打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