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皇上三年时间换掉了四个总兵,前不久,又被免掉了一个。
说来说去,并不是人家总兵真的无能,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再加上李家在那地儿浸淫的时间过长,那些兵吃了李家那么多年的银粮,这边又不给饷银,无法收买人心,谁会帮忙卖命?
“所以说,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往朝中送的钱越少越好。这银子的事,我打算也送密折进宫,先给皇上那边透个气儿,等把银子的事分妥当了,再说送的话。“
为今之计,也唯有先如此了。
八百里加急,那折子随着佛朗机铳一起被送进宫里去时,也只比江南这边的“地震”传过去早了一天不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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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贾琮是借了夏进的渠道送密折,后来,皇帝既然把“便宜行事”的权限都放给了贾琮,这密折渠道,自然要为他开通了。
贾琮一手馆阁体呈现在皇帝的眼前,皇帝居然还有心情叫了一声“好”,这才匆匆忙忙地看起来,看完了,他就跟一尊雕像一样,坐着不动,眼睛也是直愣愣地盯着字,眼珠子也不转。
宋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了几息功夫,见皇帝还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他又等了一会儿,皇帝依然神色未动,那窗外的风吹进来,只看到皇帝的几根鬓发在吹动,更显得整个人僵硬了一般。
“皇上!”宋洪吓得魂都快没了,这皇上才登极几天呢,突然就驾崩了,头上还顶着太上皇,不知道宫中朝堂又要经过一番怎样的洗礼,别人能不能躲过一劫不好说,他肯定是很难了。
宋洪上前两步,这次都带了哭腔了,再次喊了一声,“皇上!”
就在宋洪想着要不要把手指头送到皇帝的口鼻前探一探的时候,泰启帝终于回过神来了,咧嘴一笑,又忍不住,猛然哈哈大笑起来。
那癫狂的样子,让宋洪吓得两腿一哆嗦,一股尿意涌上来,幸好他反应及时,忍住了。
“皇,皇上!”宋洪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
泰启帝笑了个够,倒也没有多为难宋洪,驱使他道,“去,传忠顺王爷!”
忠顺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到传旨,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刚刚进了东暖阁,还没来得及行礼,皇帝就将密折扔给了他,“你看看,伱看看!”
忠顺王一目十行没看完,震惊不已,“甄应嘉,他,他死了?”
泰启帝的嘴自从收到密折之后,就没有再合拢来过,嘴角都快扯到后脑勺去了,他坐在御桌后面,手指头敲在桌面上,“这是密折,且看江南那边的折子怎么上。甄应嘉已经死了,怎么死的不重要。
朕看在三百多万两银子的份上,也就不为难他的家人了,七岁以上的男丁全部流放,我也不说去什么琼州了,就去辽东吧,那边正缺人。
七岁以下的全部进宫为奴,至于女子就全部为官奴吧!“
若换成是贾琮,他倒是宁愿去琼州,最起码那地儿暖和,冻饿不死人吧!
甄应嘉虽然死了,可甄家的案子还没有审,泰启帝这样定罪,其实有些不符合流程。
但忠顺王也是个懂权谋之术的人,他脑子随便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玄妙,道,“皇兄圣明,这贾琮还担心三百多万两银子呢,皇兄既然已经有了圣裁,三百多万两银子,除了留一部分在江南抗倭,其余的是都要运送进京吗?”
泰启帝见弟弟已经明白了他打算用甄家的老小们,换这些银子一条活路的用意,也很是高兴。
“朕宣你进宫,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皇帝明显高兴得过了头了,“朕自登基以来,户部一天到晚跟朕叫穷,太仓库里一向都是能跑马,老鼠都留不住,赋税收不上来,收上来也放不到过夜,这贸然有了银子,朕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忠顺王也很能体贴他这皇兄,日子过得是真难,但凡哪里有点银子,还没有进库里,就被东边那位给劫走了,大明宫里稍微有头有脸一点的太监都比他兄弟二人强。
三月份才过完圣寿节,四五十万两银子才花下去,前儿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要重修一座专门用来献青词的楼阁,开口就要一百多万两银子,不给就是不孝顺。
如今,辽东战事吃紧,眼看抚顺就要保不住了,入夏以来,两淮开始下雨,淮水大涨,种下去的庄稼眼看就要淹死了,去年一冬以来的流民还等着钱安置,朝廷如今千疮百孔,那位半点都不体谅。
忠顺王看到皇兄两鬓越来越多的白发,他叹了一口气,“皇兄,要实在不行,就按照贾琮的提议办,做两本账,只说抄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出来了,那边留一部分,下剩的送进京,能留多少是多少。
其余的两百万两银子,再一分为三,皇兄这边得大头,其余的一半运往辽东,一半留江南抗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