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声音响起,宝钗再次掀开了帘子,朝那边看过去,见那少年一掀袍摆,如玉山倾倒一般跪在地上,恭敬地听着天使宣旨,待旨意入耳,宝钗不由得惊呆了。
超品侯爵?
少年侯爷?
姨妈来信中说过,这位琮三爷出继宁国公府时,承四品明威将军的爵位,屡立战功,如今已经是超品侯爵了?
前来宣旨的是宋洪的干儿子吴极,以前贾琮在宫里做伴读的时候打过交道,此时,贾琮接了旨,站起身来,再次与吴极见礼,“琮多年不曾回京了,不知宋公公身上一向可好?我瞧着吴大人气色还好,不过,这一路赶过来,应是格外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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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好着呢,也总说起侯爷少年英武不凡!咱家也多年不曾出京了,这一次也是沾了侯爷的光,出了这一趟外差!”吴极笑着说道,朝旁边挪了一步,将身后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献让了出来。
贾琮与蒋献也不陌生,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二人是合作过的,对于蒋献亲自前来,贾琮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江南五大世家的财富,抄得好,抵得上朝廷近一年的赋税了,也唯有天子亲军办这件事才能让泰启帝放心。
“蒋指挥使,一路辛苦!”
蒋献没说什么,而是上前一步,待自家子侄一般,拍了拍贾琮的肩膀,因此时是为公事见面,贾琮不好喊一声叔,蒋献却是对好友的这徒儿极为满意。
“我让人收拾厢房出来,吴大人和蒋指挥使先梳洗一番,等晚些时候,我再安排酒宴,为诸位洗尘!”
吴极笑道,“侯爷,眼下谁都知道,我大顺最富有的地方是江南,而江南手上掌握钱财最多的人是侯爷,侯爷为我等洗尘,咱家就不客气了!”
贾琮笑道,“吴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临时保管财富的人,这些钱财最终是要收缴国库,用之于民,想来吴大人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这一桩差事?”
吴极摇摇头,“蒋指挥使为的才是这一桩差事,咱家为的是另一桩事,说不得将来要常驻这江南了,还要请侯爷多多关照呢!“
贾琮猜想,为的应是海运那一桩事,他不由得想到自己弄的那个纺织厂,若是保险起见,应当是要拉皇上一块儿干,毕竟,对整个纺织业的冲击非常大。
既是如此,那就要和吴极好好商量一番,不过,暂时也不着急。
贾琮将蒋献和吴极一干人安置一番后,就听说薛家母女来了。
“将她们领到西花厅吧!”贾琮自去将圣旨放好,便领着大牛来到了西花厅,待进了门却看到了正在上茶的不是昔日小厮,而是一个女子,眉眼看着很是熟悉。
不是英莲是谁?
贾琮顿住了脚步扭头朝大牛看去,大牛挠了挠头,“爷,小的还是去领二十军棍吧!”
听得这话,英莲抬起头来,朝贾琮看过来,一双盈盈泪目看过来,眉间一点胭脂鲜艳欲滴,手里拿着个盘子,垂手而立,娇怯含羞,柔弱无依。
“你先下去吧!”贾琮考虑到屋里还有薛家姑娘,先将大牛打发了,至于英莲,贾琮朝她点点头,便径直走到了首位落座。
英莲似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咬住唇瓣,垂眸而立。
“姨妈,薛姐姐!”贾琮淡淡地打了一声招呼,算是见过礼了。
宝钗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贾琮的身上,少年端坐在椅子上,双膝微分,挺拔如松,他剑眉入鬓,一双醉人的桃花眼不见柔媚之气,目光犀利,锋锐如刀,令人不敢直视。
宝钗忙收回目光,水润杏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惊诧,她倒是想不到,琮三爷竟如此年轻,又是如此气度沉稳,眸光囧囧,深不可测。
听得如此称呼,薛姨妈方松了一口气,肉皮有些松散的白净脸上挂上了笑意,“琮哥儿,你也知道,我今日带你薛姐姐来,为的还是我那孽障,都是亲戚面前,我也不说些客气话,你那薛大哥在牢里受的不是罪,要什么章法,你也跟我们直说,不管是十万两银子还是多少银子,只要我们出得起,我们都愿意出!”
宝钗如牡丹花般的脸上顿时飞上了两片红霞,火烧云一般,映衬在白皙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令贾琮想到了昔日看过的二乔,有着艳冠群芳的鲜艳美丽。
她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穿一件淡粉色折纸牡丹刺绣圆领袍,下身一件金色撒花百褶裙,因太过尴尬而又紧张,两腿紧紧并拢,双手不自觉地绞着一方雪白绣红梅帕子,纤纤玉手,十指如葱。
贾琮不动声色地看过去,淡淡地瞥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来,眼皮垂落,淡声一笑,“琮实不知薛姨妈所言何事?薛大哥先前的确是开罪过我,姨妈送来了赔罪的银子,我也将他悬在城头上一夜,彼此恩怨算是两消。薛大哥再有何事,亦是与我无干。”
贾琮抬眼朝薛姨妈看去,自是将她脸上愕然情绪看在眼里,“琮亦不知,薛姨妈这一番话,又是从何说起?”
薛姨妈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贾琮说这番话,究竟是几个意思,她儿子现在还在牢里,贾琮倒是好,一推二干净,全然不讲亲戚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