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扯淡的么?”朱大泰迟迟疑疑,终于忍不住反驳道,“俺老朱虽然听不懂你那鲫鱼脸猫鱼脸,但也知道你这个图,说的是算术嘛……和这力道完全不是一回事,莫不是糊弄我等吧?哈哈哈。”
叶复笑着对朱大泰道:“我看田教授所言不假。柱子都立好了,摆在那,还能有假?小田此举,看似奇思妙想,其实有用得很。真是实用之才!”
赵榛想了想道:“我亦觉得田教授说的有理。算术与物理看似不同,其实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勾三股四弦五之理,人们一直把它当成算学范畴的事。其实,在勾股弦上所承受的力道也遵循这一定理。”
朱大泰赵榛发话了,于是不好意思地鼓了鼓掌:“错怪田教授啦。我一粗人,听不懂就问。嘿嘿,莫怪莫怪啊。”
“哦?”田垚听赵榛说罢,有些惊奇地问,“勾股定理还有此应用?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闻所未闻。下次得验证一下。”
赵榛又问道:“那为何当中的柱子插不深,难以探到根部呢?”
“殿下,此道理与方才岸边的柱子是相通的。我推想,当中的柱子,前后左右都有柱子推挤。就像这乘方图,嗯……与乘方图略有不同。好像两个首尾颠倒的乘方图,叠加在一起。同一列算筹的廉数,存在正反两个数。这两个数相加之和……才是柱子承受的力道。等于说,这根柱子的位置上承受了两份力道。而折大人在安排人施工时,一直采取由两端向中间施工的法子。唔,此地与河西的土质不同,含水量大,土壤蓬松湿润。不似河西地界的土壤,板结坚硬。故等施工至中间位置时,此处土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道。在多方挤压下,容易阻滞。此时,如果不是非常巨大的力道,根本穿插不进去。”
“哦,原来如此”,赵榛这才真正明白其中的道理,“照这么说,你是建议……”
“殿下,于是我建议厢兵营在施工时,改变立柱次序、减少柱子数量、拉大柱间距离。从近岸的地方开始埋柱。在原有基础上,拉开柱间距离。这样一来,岸边的柱子数量减少了,对外的力道减弱,便不容易崩裂。等近岸之处的柱子完工后,再一层层往后埋设。如此,整整埋了九层大柱,再无任何问题……”
“这么简单?”朱大泰又忍不住问道。表情极其不可思议。
“便如此简单!”
“知难行易、知易行难”,赵榛感叹道,“田教授此做法,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不简单。可谓胆大细心。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田教授,你有成为科学大家……算学大家的潜力哟。”
田垚正在将算筹收到袋中。听到赵榛夸奖自己可以成为算学大家,顿时满脸笑容。不禁放下手中的算筹,踌躇满志道:“托殿下吉言。算学大家,正我心中所愿啊!只是不知道有无此福分啊。”
众人一起捧他:“一定有的。依田教授之天资与努力,早晚必成一代宗师。”
赵榛也宽慰道:“等我们到了襄阳,安定下来,将立即着手成立算学院。到时,便请田教授担任总教习。”又想到姐姐赵芙金的拜托,跟着补充一句:“当然,我这的账房先生还得兼着。”
田垚大喜,连着对众人拜谢不停。
赵榛乘机问了他,为何不进官学的算院。
宋徽宗时,在官学中专门设置了算学、医学以及画学三院。依田垚的才学,到算学院做个正牌的教授官绰绰有余。问下来,无外乎家财、势力这些不公平因素导致的。田垚家境一般,虽然祖居汴京,但是家中并没有出现什么显赫的人物。也没什么资财,乃普通家庭之人。田垚满腹所学,多是自学来的。按照现在的说法,便是大都市里的小市民。大城小民,无足轻重。好在他胜在勤奋上进。
饶是如此,赵榛心中对他如何与自己姐姐,堂堂大宋皇家帝姬产生感情瓜葛,生出一丝丝兴趣。这些天相处下来,赵榛已经暗暗决定,有意成全他俩。如果他与自己姐姐能够成就姻缘,也算人生逆袭。赵榛乐见其成。
掌舵的厢兵指挥适时沏上茶水,端来干果瓜仁。于是乎,众人品鉴茶水,嚼着籽儿,有说有笑。暖哄哄的船舱里,其乐融融,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