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陈过庭身旁有一人上奏,乃是耿南仲,言下之意是要强行弹压。如此情势下,也只有耿南仲敢依仗东宫旧人的身份,向赵桓进此强硬之言。
“陛下,这些太学生由陈东领头。而陈东不过一介书生,完全不懂军国大事,如今一味凭仗太学生身份,鼓动生员聚集阙下,妄图要挟朝廷外交大事。陛下万万不可被其所动!当立即编管陈东,遣散太学生。”
见耿南仲先出头,跟着一人马上出列上奏,是枢密使冯澥。此人与耿南仲乃盟友,当然不能让耿南仲孤身为战。
又有一人紧跟着出列启奏,是刑部尚书王云。“陛下,此次金国左副元帅派人来谈和议。持论与前次臣带回的消息,如出一辙,不过是要土地与女子而已。可见其确要真和谈。此番金使来谈,实属两国罢战的绝好机会。我朝与金国能否和议,在此一举。陛下万万不可错过啊!如果此时任由陈东与太学生闹事,对我和谈大计大不利!冯相所言正是此理。”
此人乃冯澥、耿南仲一派,对二人向来言听必从。见两位马首纷纷进言,他不敢落在人后。急忙进谏,聊表立场。
这三人均将矛头指向陈东,赵桓不免意下彷徨。
他心中对陈东很有好感。想赵桓即位之初,朝政把持在童贯、蔡京几贼手中。若非陈东率众请诛“六贼”,恐怕今日的朝政还被那几贼把持着。这六贼的后台却是太上皇,则皇权乃实控于父皇之手。真是这样,自己岂非儿皇帝?陈东对皇权交替有大功,是赵桓心头之人。
赵桓心下已有属意,待陈东太学出舍之后要委以重任。如果因陈东今日之举,随口给他下个定论,难免影响了未来的用人大局。赵桓心中有些纠结。
不过,王云的这番言论,乃是为宋金大业着想。若国家不保,其他还有什么好谈的?想到此,赵桓不免心动了。和谈若在此一举,还顾忌陈东的前途?赵桓暗暗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准备开口。
突然,一人从队伍中闪身到殿中央,大声奏道;“陛下,万万不可。金人好似蛇蝎,贪得无厌。其言不足以信!今日得一寸,明日必要得一尺。只怕今日割给他太原,明日他便要整个河东;今日割给他中山、河间,明日他便要整个河北。对此得寸进尺之徒,和议实在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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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御史中丞秦桧。他见王云三人的和谈怪论眼看就要打动赵桓,急忙出列劝谏。
赵桓正想宣旨,被秦桧活生生地打断,有些气恼地翻眼瞪了瞪他。
耿南仲看在眼中,眼珠一转,转过身,指着秦桧温言道:“秦大人好一个得寸进尺之论。倒是向秦大人请教,秦大人陪信王出使,如今结果如何?金人有无回复?哦,不对,有无摸到金营的边?见着金人的面没有?”
他这么一说,大殿内顿时传来阵阵哂笑声。
原来,那日赵榛临时起意回京寻找沈媛,却有意未告知秦桧,将他遗落在陈桥驿。秦桧遍寻不到赵榛,只能灰头土脸地返回京城。自然惹恼了赵桓,当时罚停了他半年的俸禄。加之秦桧自出使开始便被赵榛一路消遣,丑事已经在大臣中传遍了,无不遭人耻笑。
这些天,秦桧情绪低落得很,每日深入简出,不想惹人关注。不过今日听见耿南仲之流仍然一味投降,秦桧终于忍不住出言争论。
遭了嘲弄,秦桧的麻子脸涨得通红,不甘示弱地指着耿南仲道:“今日所议之事乃是否和谈,耿大人何必提不相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