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人说的是金军西路军于一夜之间渡过黄河这桩事。
根据奏报,那一夜天降大雪,金兵趁此天时向宋军发起攻击。这本是稀松平常的事,金人不惧严寒,向来喜欢在天寒地冻时生事。而黄河一片浩浩汤汤,乃宋人视为倚靠的军事天堑。但金人这次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然在黄河上凭空造出了一座浮桥。金军据此从容地渡过黄河,则宋军岂有不败的道理。
赵桓未责怪王宗濋打断自己,点点头:“这些理由你已在今日朝会前向我奏明,金贼惑众之言,朕不会轻易上当。不过,贼能在一夜之间架设浮桥实属神奇之事。更何况折彦质大军便驻扎在那里,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竟一点也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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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王宗濋百思不得其解的。不过,金军渡河到今日只两三日的功夫,尚来不及查个水落石出,再过几日真相自然就明白了。
赵桓既然提到折彦质,忽然有些痛心疾首道:“当初便不应将汜水大营交付折彦质。前次解太原之围损兵折将、今次被金贼强渡黄河,都是折彦质误国啊!”
前书说到李纲解太原之围失利导致宋军一败涂地,而随李纲一起前往太原解围便是折彦质,担任李纲的副手。李纲不懂军事,不过是象征性的,而折彦质实乃真正的军事首领。凭心而论,折彦质在这一战中表现尚可。战事结果虽然大不利,但折彦质在此过程中敢与金兵血战,屡次挫败金人图谋,故得到了赵桓的认可。这亦是太原之战失利后赵桓依然提拔他为河东河北宣抚副使的原因。
不过,此时听赵桓的语气似乎十分不满意,心中或已将折彦质的功劳一笔抹去。
汜水被破之后,朝中已经开过朝会。朝堂上一片喊杀之声,自然是针对折彦质。但现今战事过程不清,而此战后折彦质忽然失去了消息,时至今日生死不明,赵桓不好立即下旨查办。然而此次危机过后,赵桓必定会处置折彦质,届时少不得由王宗濋出头了。
赵桓圣意如此浅白,王宗濋身为皇城使司哪能置若罔闻,赶紧应道:“陛下,折彦质领军无方,当要受到严惩,否则军纪不申、动摇国本。”
赵桓见王宗濋深得己心,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道:“朕听说信王到过汜水大营,又擅作校阅之事。或不会致此次兵溃?”
听赵桓这么一说,王宗濋心头一惊。以官家之地位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要将信王牵连进来一并查处?王宗濋起自基层,陡然得到高位,向来谨慎,一时之间不敢接赵桓的话。
赵桓直盯着王宗濋道:“却有大臣密奏朕,道信王出使或与太上皇有关。我看有几分可能!”
王宗濋更加不敢出声。赵桓见他一涉皇权,过于谨小慎微,莫名地有些恼火。皇城司说到底不过是他赵桓的鹰犬,此时如此表现,令赵桓难免怀疑王宗濋是否还有他图,莫非不是一心跟在自己的身后?
想到此,赵桓忍不住站起身喝道:“阿舅莫非忘了?朕在东宫时,皇城使是郓王!太上皇之意还不明了?阿舅如今既为皇城使,却不要瞻前顾后,太过过虑!”王宗濋听话尚算听话但魄力不足,赵桓索性直接敲打一下。
赵桓这么一喝,令王宗濋胆气一壮。
太上皇余威虽在但已是日暮西山,更何况如无官家岂会有他王宗濋今天?孰去孰从,王宗濋心中一本明账。正好他今日已得皇城司勾押韩鸿羽报,密查信王一事取得重大进展,本犹豫如何进奏为妥。既见赵桓态度如此明确,王宗濋还有何担忧?这就将查到的事实一五一十禀报赵桓。
赵桓见王宗濋不再畏首畏尾,心中痛快了许多,十分耐心地听他说完,眼神忽明忽暗,听到最后,眼中露出好奇之色,忍不住问道:“我那九哥倒看上了十八哥的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