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榛正要登船,听到喝声,赶忙回头一看,不知何时码头上多了一队巡查士兵,领头的小头领正在出声喝止众人登船离去。
张大能赶紧上前打起招呼:“这位头领,坊里粪水积压了许多日,亟需清运出去,这些人是坊里雇佣过来运送粪水的脚力……”
小头领看也不看张大能,鼻子“哼”了一声,一把将张大能推开,径直往船走去。
赵榛急忙冲朱大泰使了个眼色,朱大泰上前挡在小头领的前方,道:“这位头领,船上载的都是粪水,气味非常难闻,龌龊得很,小心脏了您的身子。”
沿途粪水不时溅落,朱大泰身上一股臭味,小头领已经闻到了味道,不由地皱起眉头,抬头看见朱大泰身材魁梧,说话嗡里嗡气,身后站着的郭恭友同样高大雄伟,都是苦力的样子,估计不懂事理,不好惹,于是转脸瞅了瞅赵榛,见他瘦弱一些,于是走到他的跟前,唤道:“唉!你们是哪个粪行的?我怎么看你们这么眼生?”
赵榛不知他说这话有何用意,不由地楞了一下。
张大能比较熟悉汴京的民生风物,赵榛卡住了,猜他不懂得民间的三教九流。
汴京城里按照不同的区域分布不同的粪行,大小不一,地头各异,平日各粪行按照划定的地界揽活,不能擅自越界,否则就是破坏了行规。
小头领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熟悉作坊这一带粪行的脚力人头。
张大能赶紧向小头领解释道:“哦,这位头领,这几位脚夫是我在南城遇到后觉得他们生活困苦,特意照拂,让他们过来赚些零钱改善生活。”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头领对咱粪行有些了解?”
小头领毫不隐瞒:“咱从军之前干的就是掏粪的活!”
张大能赶紧乘势劝道:“哎呀,想不到头领也是苦出身,如此更要照拂这几个穷苦人的生计。”
张大能如此说,小头领不再说话了,将眼光自赵榛开始逐个扫了一遍,忽然心里一动,觉得不对劲,猛地将刀拔了出来,惊呼道:“不对!”
在场诸人被他吓了一跳。
小头领身后的士兵闻声,挺起长枪,一起冲到前方,将赵榛几人团团围住。
小头领指着赵榛,数落道:“你……面白肤嫩,不是做苦力的。”又指着沈充,揭穿道:“你……相貌斯文,不是做苦力的。”“你……你……”小头领又指着朱大泰、郭恭友,连说了两声你之后,见他俩体格雄伟,是做劳力的样子,找不出闲话,索性往后边的船上一指,对高迈与丁小苗喝道:“你俩给我下来!”
看见船,他恍然大悟道:“你们穷苦人家?哪里有钱购置货船?”
说到这,小统领声色俱厉,一把将刀直戳到张大能鼻前,半途刀锋折了下来,抵在他的脖子旁:“我看,是你和这几人串通好图谋不轨!”
张大能神色大变,小头领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赶紧在心中盘算如何应付他。
忽然有一人道:“这位头领,我们都是安分守己之人,你们作坊雇我们做活,我们与这位掌柜之前根本不认识,为何要污蔑我们图谋不轨?”
张大能抬眼一看,是赵榛走到跟前与小头领在说话。虽然事出突然,但赵榛毫不慌乱,语气和缓、举重若轻,看得张大能佩服不已。
“哈哈!”小头领见赵榛这个时候还在嘴硬,直接戳穿道,“刚才我看你一直使眼色差使别人,你一个小娃娃能差动两个壮汉?这是正常的吗?要说你们是苦力,当我眼睛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