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郭京去了哪里?
如此重大战役,己方首脑忽然不见,岂不是儿戏?
原来郭京一直在城楼上注视着六甲兵的动向,目睹第一轮六甲兵渡过河往南行进,晨曦中,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支金兵劲旅,像悄无声息的野狗忽然蹿了出来。还未等金军发起攻击,六甲兵一见到金兵立刻掉转头,撒开腿往回跑。未战自溃。
郭京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
他丝毫不惊讶,转头见太炽已经回到身边,二人交头接耳一番,转身下了城墙,穿过瓮城,到了城外。
城下六甲兵正在准备第二轮渡河,郭京假装勉励道:“你们只管上前杀敌。我与太炽到普济水门请火蛇官前来助阵。”
按郭京的措辞,南城的两处水门普济水门与广利水门由可调和水火的翼宿火蛇官与轸宿水蛭官掌管。
六甲兵听闻郭京再请神仙助阵,深受鼓舞,更加跃跃欲试,准备渡河。
普济水门在南熏门与宣化门之间,位在宣化门以西。
郭京安抚好六甲兵后,只带着太炽一人沿着城墙根往西去。走了半里地,普济水门就在前方,二人身后喧闹声逐渐细弱,已经远离了人群。
普济水门下水路复杂,郭京与太炽绕了些路,走到护龙河畔。
此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舢板。二人话不多说,立刻登上了舢板,往河南岸划去。
这一刻,晨曦尚未刺透暮色,四周仍然模糊得很。城墙上看不清城下的情景,发现不了郭京与太炽已经划着小船渡过了河心。
郭京一把将身上的道袍扯下来,扔进护龙河中:“哼!赵宋官家赏的袍子终究小了点,到大金换个大的。”
说完,他回过头望了望正在划船的太炽。
太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样子非常古怪,郭京只当太炽做这样的大事心中紧张,宽慰道:“好徒儿莫要紧张,待为师做了天下道魁,一定指定你做衣钵传人……”
正说着,郭京感觉太炽似乎停止划桨,想回头查看,还未等转头,忽觉脖子一凉,接着又好似被火钳烫了一般,疼痛难忍,然后看见右侧一股血雨如莲蓬一般往外喷射。
是血?只一瞬间,郭京意识已有些模糊,大脑似乎停止运转,无法思考,只能拼尽全身力气,扭头看过去。却见太炽站在自己身后,手握匕首,双手沾满鲜血,瞪着血红的双眼瞅着自己。
鲜血飞溅,喷得太炽满头满脸俱是,形同血魔,但他毫不介意,嘴角撇成一弯月牙,露出又红又白的牙齿,如疯子一般贴在郭京脸旁,死死地盯着他。
郭京心中顿时明白遭了太炽暗算,心中万分不解,忍不住想问为什么,不过为时已晚,鲜血填满他的气管,使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郭京嘴角不停抽动,脖子伤口中的血沫随着呼吸涌出又缩回、缩回又涌出,终于他支撑不住,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白眼一翻,倒在舢板上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