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有一种解释,他祁连还在潜意识里觉得也许明天一觉醒来,自己就会躺在现代的医院里了。
如果不是今天被那个噩梦般的山鸣惊醒,他祁连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悟过来自己这不自然的状态,以至于酿成大错。
想通这些的祁连,语气沉重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计算口粮多寡的?又是什么时候决定为朕省下口粮的?”
低下头的芳一不想承认,但是他自己和旁边南宫的肚子的不绝如缕的“咕咕声”造了他们的反。
“吃!把这些肉干吃下去,朕去给你们拿水来!吃到你们饱为止!”
耳朵敏锐地察觉到那声催命的山鸣越来越近的祁连,眼眶有点红地起身去拿自己预备在火堆附近的铜胄中放凉的凉开水。
“不,不用了,主上,我这里有上半夜守夜接的新鲜雨水。”南宫拉着祁连坐下,然后献宝一样拿出自己别在腰后的羊皮水袋。
但是,祁连把头别到一边去不看南宫两人,接着别开他的手,一把抢过水袋扔到一边,然后闷不做声地快步去捡铜胄,顺便拿了两个干净的竹筒过来。
“吃!赶紧吃!如果还让朕听到你们肚子的响声,朕就杀了你们,朕…一贯…就是这样的暴君!恶主!”
等把铜胄和竹筒塞进南宫怀里,总算是察觉出祁连呜咽的声线有些不对的南宫刚想起身,芳一就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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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南宫不像芳一那样聪明,也不知道除了做奴仆之外的礼节,但是自前日主上您留下奴婢的性命、还赐下灵药治好了奴婢的肚疼开始,南宫就下定决心,跟定主上,九死不悔。所以,若是主上有什么吩咐,只要告诉南宫,我一定做到。”
“奴婢芳一亦是此念!”
面对可能下一秒就到来的避无可避的死亡的祁连,此刻异常地冷静,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心情,这是他第三次听到两个侍从表忠心了,可是这次却和前面两次感觉不一样。
“如果朕告诉你们,等下这里随时可能会被滔天的洪水淹没,你们还会觉得朕是个值得追随的人吗?”祁连终于挑明了自己最害怕的事实。
“什么?主上!您是当真的?那我们得立刻离开此地!南宫!带主上走!”芳一高声惊道。
出乎祁连的预料,芳一没有如祁连祁连预期的那样反口,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是第一时间带着南宫一左一右冲上来挟住祁连,作势欲往外走。
“来不及了!此地孤处山腰,四周碎石遍布,想来那些石头原本就是被历次山洪和泥石流冲刷而来,外面黑灯瞎火,道路泥泞难行,又不知洪水具体来向,别一出去运气不好就被迎面冲走!与其那般,倒真不如坐以待毙了!坐下吧,这次全看运气了。”
祁连用力甩开两人的挟持,稍微遮挡了一下眼眶,语气冷漠而决绝。
也许是刚才芳一的叫声太大了些,连看起来觉头足的两个野人小孩都被惊起来了,躺在不老头易川就更是早就醒了,全程都躺在原地没有动弹。
“肉!”
篝火光线晦暗的角落传出了一句稚嫩的女童叫声,听口音有点像上午听到的燕国话,而恰巧这个单词,燕蓟两个邻国的语言都是相近的发音。
“过来吃吧!南宫,你去给他们松绑,你们也吃点。”祁连说完,上前几步坐到火堆旁。
而此时典衣官易川的话音响起来了,“主上,您是怎么知道必发洪水?”
“伯流,你仔细听一下这风雨声中还有什么其他响动?非是雷声那般低沉,而是节奏更加富有变化的声音,那是山鸣!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想来山洪马上就要爆发了。”祁连叹了口气回答道。
老头易川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即使爆发山洪,我等此处,未尝就会遭遇不测,主上为何自暴自弃呢?”
“只需要稍微注意此处的地面,就会发现积土数尺,可是明明从小路下山的时候往回看此山洞,基座,石山而已,再加上四周的无数碎石,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此地历年来被洪水淹过不止一次,甚至…”祁连有些更令人恐慌的话就没有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