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指向柜台墙壁一处涂鸦笔痕,是一只画了一半的猫咪。
“这里,笔记新鲜,墨彩未褪,虽有一定笔力,但很弱,应该是不超过十二岁的幼童涂画,时间不超过五天,阿盈,来拍下来...”
“还有柜台玻璃花瓶的富贵竹,看根部应该是被人新切了送来的,但瓶里的水比较浑浊,时间应该在三四天前,这种透明花瓶最容易留清晰指纹,阿发,你来采...”
来到柜台,他仔细检查了抽屉里的几份菜单和计算器等物品,让阿发再来采集指纹,顺道又检查了账本和采购单。
“这间八仙饭店的鸡鸭鱼肉都是从油麻地街市刘记生鲜行采购,看单子是三天一送,半月一结,这里还特意标注了中秋前两天送货翻倍,签字人这行一直是郑钱林,应该是这间饭店原本的老板,看样子一点都不像要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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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里倒有一份临时签单,签字人换成黄智恒,日期是两天前,不过采购量少了很多,尤其是猪肉...”
何子明凑过去开口道。
“那倒是奇怪了,他家招牌叉烧包就是猪肉做的...”
“可能有冻肉?”
何子明即刻摇头。
“这一带街坊都反映重新开业后叉烧包比从前还好吃,没道理是用冻肉,可能找了其他供货商也不奇怪,不过这里确实有疑点,先收起来...”
方才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如此细致入微的观察,现在有魏Sir带着将一处一处将细节放大,唐心柔即刻觉得收益颇多。
上一世虽看过许多侦探小说,也看过不少港剧,但真正破起案来,才发现生活不是小说,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一叶知天下,更多的是无数经验和细节的堆叠。
这么多细节看起来杂乱无章,但一旦找到通往真相的线头,就能全部串联起来,拧成粗壮的绳,勒住嫌疑人命运的喉管。
何子明看她拿着小本本不停记录,笑道。
“魏Sir大学毕业之后就在鉴证科了,做了十几年了,很多次破案都靠他,你多跟他学学没错的。”
十几年了,和程Sir差不多的年纪,难怪经验会这么丰富。
唐心柔点了点头,不过转念一想,程Sir都已经是总督察了,怎么魏Sir才刚升任高级督察没多久...
“头儿,这里有血味!”
她脑袋刚歪过去思考,就听鉴证科的同事阿盈忽然喊道。
唐心柔看过去,却听魏Sir大嗓门吼道。
“废话!那边是厨房,成天斩鸡斩鸭,没血味难道和茅房一样有屎味啊!”
“怎么和程峰那家伙一样,总说些没有常识的话!”
听他说话,唐心柔不自觉口鼻都停止呼吸,等其他人将“屎味”都吸收完毕后,秀气的小鼻子才微微张开。
她大抵知道这位魏Sir为什么明明是一个十足的工作狂,却晋升这么慢了。
同郑Sir对上拍马屁的功夫相比,他真是又臭又硬。
不过魏Sir虽然嘴上不饶人,身体却还是诚实的朝着阿盈指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店内现在人走茶凉,蒸包子的灶台也都被黄智恒踢翻,没了热力,又来凉风,原先饭店内飘散的叉烧包香味已尽数散去,隐隐有一股腥味从挂着白色布帘的厨房窜出来。
魏Sir一闻眉头就皱了起来,鼻尖向前,鼻翼不停嗅着,像只土拨鼠,一点一点往前试探。
“地上...”
阿盈提醒他不要踩到地上的叉烧包,他却置若罔闻,眯起眼睛不停嗅探。
唐心柔和何子明对视一眼,都觉有异,步步紧跟魏Sir的步伐,只见他掀开厨房布帘,直直朝着灶台的一个大盆走去。
盆内是满满当当一盆清水,里头搁着一块细嫩的瘦肉。
有些许血水从肉中一丝一缕的析出,将一盆的水染成淡淡的血红色。
这种场面唐心柔见过,阿妈说如果买了刚宰的新鲜好肉,便不用焯水,只用清水泡去血水即可。
这好像并不奇怪。
但魏俊杰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鼻子快速不停煽动,围着厨房灶台上上下下的闻了一圈,最终再回到这盆肉面前,快速的伸手沾了一些放进嘴里舔了舔,眼睛猛地睁圆,闪出夺目光彩,像是通关游戏一般,嘴里高喊道。
“bingo!”
搭档合作了一年多,何子明深知魏俊杰这个“鉴证狂人”每次这样就是找到了关键证据,赶忙催促道。
“人形警犬啊你,到底怎么了,快说!”
魏俊杰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换了根手指从水盆中沾取了一点水伸到何子明嘴边。
他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唐心柔却面无波澜的走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一蘸,送入口中。
一股奇异的铁锈味道从指尖弥漫开来,她脸色一变,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