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那瘦弱的孩子呆呆的看着前方,目不转睛,她只觉得眼眶泛酸,不知道是这具身躯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情绪。
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孩子,早前活泼的唤着她阿姐,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便也成了痴傻的样子。
人性,怎么能恶成这样呢?
她无声喃喃。
“二丫,你带阿文下去清理一下。”
她错了,不该为了拿为契书而选择这种柔和的方式,应该直接冲去老宅,把那群人挨个揍一顿,再直接把他们抢走的东西抢回来。
“阿姐,家里什么都没有。”江绿哭得更绝望了,柴火,粮食,家具,银钱,他们都抢走了,只有一点儿发霉的粮食和碎枝子的柴火,让江白她们姐妹俩儿撑了这几天,早就已经用完了。
江白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暴戾,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想到自己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失去了父母和长姐庇护的两个娃儿,不知道得活成什么样子。
“诸位叔婶,不知道哪位愿意搭把手,带我小弟去清理一下?”
她不想让他在这里感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哪怕他还小,哪怕他现在或许什么都不懂,她也不想让他带着一身的屎尿,在这里被人像猴子一样的围观。
“白丫头,去我家吧,我家离这儿近。”
一名六十来岁的妇人站了出来,她抹了抹眼泪,朝江白露出一抹笑容来,又不嫌弃的自二毛手里接过江松文。
“多谢三阿奶。”这妇人,赫然是她那爷爷的三嫂。
“二毛哥也去洗洗吧,这次多谢你了。”
谢过三阿奶刘氏,又向二毛郑重的行了一礼,待两人走了之后,江白才将目光落到匆匆赶过来的江松宗身上,走到他的面前,伸出白嫩的手掌,冷着脸道:“拿来。”
江松宗抿着嘴唇,捏紧了手里的契书,不愿交出去。
“我再说一遍,拿来。”
江白的眼神如藏着刀锋,直刺得江松宗满心生寒,下意识将手伸了出来,露出那发黄的纸张。
“白丫头……”
“大爷爷,我爹在世时,也尊称您一声大伯。”
“如今他走了还不到一个月,尸骨未寒,您也要跟着他们一起来欺负我们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吗?”
她夺走江松宗手里的契书,转头直视族长,又看向他身旁的里正与一众族老。
“或是各位长辈也觉得,我们姐弟三人就该这样任他们欺负?”
她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人敢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