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秀才的祖父二十九岁死的,他爹则是正好三十岁死的。
而他的祖母与母亲,亦是因为怀胎多次,又偏偏生下来也养不活,接连失子伤心过度,早早的就缠绵病榻。
早些年逃来的时候他们家还有些积蓄,季秀才更是从小就送到学堂读书。
可后头他爹死了,他祖母和母亲看病吃药也要银子,家里的存银被花了个精光。
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的田地也卖了,原本有个挺大的宅子,后头也卖了给他母亲买药去,换成了村子里没人住的破屋子。
左右连起来,灶房、茅房加堂屋并厢房也才三间屋子,逼仄得很。
不仅如此,原本他考上秀才之后是有希望中举的,奈何他娘病得太严重,他后头更是将家里的书本都卖了出去,现在家里连个笔墨纸砚都没有,别说考科举了,连路费都拿不出来。
哦,不仅如此。
其实他连饭也吃不饱。
现在家里统共就只有三十斤粮,每天也是省吃俭用的,就这样,还不知道这粮吃完了,日子咋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婚事才一直蹉跎,又穷,又有个早死的命,哪家疼姑娘的舍得把姑娘嫁给他?
而不疼姑娘的人家,他又出不起聘银。
按理来说,等待官府配婚,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是不管怎么想,还是不甘心。
心里胡思乱想着,又一次因为吃不饱饭早早醒来的季延文将裤腰带收紧了些,眼睛看着头顶的茅草。
什么时候又破了个洞?
透过顶上,一点月光倾洒下来,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想着得找个时间割些茅草,将顶上修一修,免得下雨的时候漏水。
“笃笃”
“谁?”
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敲门,他眼神一利,后好似反应过来,眼中异色骤然消失。
“季秀才,你开下门”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柔软,季延文却惊得坐了起来,下意识抓住床边的匕首,表情平静,声音却颤抖地问:“你你你……你是何方鬼怪?我身无二两肉,家中也无甚银财,你快往别处去,莫来找我。”
他一个单身汉子,独门独户,平日里除了李家那个多见过几面,根本就没有相熟的姑娘。
这个时辰找上门,难道是被发现了?
他的神色越发冷漠,拿着匕首轻手轻脚的下床,靠近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鬼怪?季秀才你这是看了多少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