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朝堂局势,自然首先要提到咱们当今这位天子,他可是个心眼顶小的。”
令吴希说什么也没想到的是,这位三朝重臣上来便语出惊人,品评起当朝官家来了。
欧阳修见其人这副反应也是不由失笑道:“冀之惊讶什么,老夫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便是官家真到了我眼前,也不耽误我这么说的。”
吴希心说他信,他真的信,您老算是了无牵挂了。
欧阳修没再管对方的反应,只是自顾自接着道:“官家心眼小归心眼小,却不耽误其人心中清明。所以冀之,只要你是一心为国为民,协助官家理政的,便是得罪了他也不须怕。但若是一心谋求私利,便是一时受到重用,也难保日后怎么样。”
听到这里,吴希倒是不由佩服起对方的通透来。
后来的历史事实向观察者述说了同样的故事,如苏轼这般在当朝屡遭排挤者,却最终还是得到了当朝这位官家的遗命眷顾,以至于后来高太后秉政,短时间内就将之拔擢为翰林学士。
也如吕惠卿这般拗于党争者,终于还是被这位官家抛弃,余生再也没能进入到权力中央。
“而在官家之外,当今朝堂上,数得着名号的重臣许多,但总的看来其中权势至重的也不过三位而已。一则当朝独相王介甫,二则枢相文潞公,再就是王禹玉算半个,吴冲卿算半个。余者则大多党附于上述之人,难以独成气候。”
王介甫自然就是指王安石,而文潞公则是当朝枢密使文彦博,王禹玉则是后世称其为“三旨相公”的王珪,吴冲卿则是枢密副使吴充。
“欧阳公,王相公和文潞公学生自不意外,然而为何说王大参和吴枢副是半个呢?且还有冯参政和那位蔡枢副怎么不见您提起?”
欧阳修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对吴希提出的疑问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笑容中微微显露出来的得色之意,似乎是对方终于逮到吴希不懂的领域的洋洋得意。
“王禹玉人情练达、久历翰院,论起人缘或是文学水平来,自然算是十分不错。但其人少有担当,终究是做不成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