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府夜谈

这次章惇倒是没有反驳,只是对吴希语重心长道:“冀之,实在不是相公阻碍你进用,只是相公毕竟是相公,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反而不能像在下者那般护着你罢了。”

王安礼冷笑一声:“要考虑的事情不就是党徒的利益嘛,有什么好不遮遮掩掩说清楚的。”

“王安礼!”章惇终于耐不住脾气,直呼起了对方姓名,“你说这些话之前不妨想想,你须也是相公一党的,且这保甲新法本就是你整饬出来的。”

王安礼也不恼,只是兀自喝着酒:“我自是吕宣徽保举来京,受官家恩典用为崇文校书,如何说我与相公一党?保甲新法虽是我来整饬,可相公不是不愿按我的条制施行吗?”

吴希见两人之间似乎要起真火,连忙从旁劝道:“两位叔父莫要吵,传扬出了诸公该说我这人不忠不孝,徒惹长辈因我伤和气了。”

章惇闻言,这才微微消了些气,不再去看对方,转而对吴希继续解释:“其实相公也没有过于抑制你的想法,只是觉得你的策文太过尖锐,若是恩赏过重容易导致朝野误解,不利于新政推行罢了。”

吴希了然,就算王安石真想压制自己,那他其实也说不出人家什么问题来,毕竟自己这次策文对保甲法的批驳过于严重了些。

但也不是他一定要跟王相公唱反调,毕竟保甲法可以说是诸新法中造成结果最严重的了,到后来屡屡有人自残以躲避保甲约束,就足以见百姓对此法的恐惧了。

“叔父,虽说小侄策文中所说诸公看来可能夸大了些,但以史为见,当今征兵之制实不可复,募兵之制实不可废,逆大势而行恐国朝将遭祸患啊。”吴希诚恳道。

王安礼闻言终于难得没再玩笑,而是正色叹息道:“冀之所言甚是。自唐废征兵制度,改由官府募兵而养之,至今已成大势所趋。若是强违大势,恐怕难免要遭祸患的。”

吴希、王安礼两人所说的祸患其实并不一样。

吴希所说的祸患,是保甲成建制且有了勾连之后,遇到地方官吏逼迫则更同意联结反叛。

而且保甲兴起之后,各地方募兵即将倾颓,而保甲民兵的训练程度又难以保证,一旦战事来临,光靠京城这数十万禁军恐怕也是难以御敌的。

总之厢军就算烂透了好歹也是军,而民兵实在是民不是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