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苍亦初就没预料到诗殃会真正踏上那[留影索],这小子是真下定决心要去。
天气已然快要入冬,此时双子峰顶的气温更是极低,寒霜刺骨,骤风胡乱撕扯着两人衣摆,仿佛夹杂着冰片在诗殃脸庞擦过,皮肤便瞬间滴血似的泛出红晕。
小少年双手张开平举,将自己摆成十字型,颤颤巍巍踏上摇摆不定的[留影索],双唇紧抿着,眼睫颤动,极力忍耐着心中的胆怯。
苍亦初就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专注的简直忘记了呼吸。
只见尉迟隐虽然小心翼翼,但一个小小炼气一阶修为,又生得这般胆小,哪那么轻易能够跨过[留影索]上盘旋数百年的烈风。
“呛啷”一声,少年腿软之际险些坠崖!幸好双手紧紧抱着那黢黑的索扣,跪坐在其上,可怜得很。
苍亦初出声道:“放弃吗?”
少年倔强地鼓着腮帮,对已经飞到索道尽头的苍亦初喊道:“我不会放弃的!”
原准备等他服个软,便立马将人带离的苍亦初闻言,不气不恼,仍是站在那远远看着,任由寒风肆虐,猎猎风声在山谷内呜呜作响。
再加上这银白夜色,乌云将那新月的轮廓半遮不遮虚掩着。绑在锁链上的银铃却能准确捕捉月芒,隐隐反射微光,与那跪坐在铁索之间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尉迟隐好像又给自己加油打气了一顿,试图站起却又重重摔下。少年已经眼眶通红,委屈巴巴得挂着泪珠了。
既然站不起来,他爬也要爬到对面去。
没想到就这么磨磨蹭蹭,不知爬了几个时辰,居然被尉迟隐爬过来了……
苍亦初见抵达终点时少年身上隐隐覆着霜雪,连眼睫上的水珠也因为冷风僵硬冻住,像挂了满枝珠翠。
尉迟隐又开始鼻塞了,从四肢趴伏的小兽,成长为双脚直立的人类,嗡声道:“现在我可以去了吗?”
他低着头没有看苍亦初,双手也已经被冻僵,原本白嫩柔软的掌心也微微肿胀,那看不见的膝盖更不知道是多么惨痛的光景。
苍亦初忍不住去想,这个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尉迟隐没有等到师兄的回话,悄悄抬头睥了一眼,对方似乎才收回思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回去吧。”
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句首肯怎么这么难?
诗殃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蜷缩着身体快步往自己竹舍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