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大院里传来一阵喧嚣,几十个穿长衫的地主老爷一齐来到户房外,口称自己已经和华阴李秀才定好了交易田地,要赶在年前在衙门过户。户房主簿早已心知肚明,他不敢立刻办,就等着别人递台阶。旁边一个其他房的吏员问道:
“这好几千亩田地一齐交易发卖,李秀才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你们莫非是被人逼迫?”
这话狠毒,言语如刀。
那几十个地主老爷纷纷摇头,申辩道:
“人家李秀才真金白银拿出来买,我们也愿意卖,钱货两讫,就定在衙门里现场交易。”
懂行的吏员略一心算,这怕是要几万两银子,个个满脸的不信。这时候好几辆马车停到衙门外,上百个洪兴社员随车押运,领头的青年正是新提拔起来的队长韩剑。他在门外大声喊道:
“五万四千两银子运到,请各位员外老爷按照契约数目领取各家的银钱。”
喊完话,马车上抬下来一口一口的大箱子,现场抬进衙门里打开,一个个银锭摆放整齐,大部分是上好的官银。旁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又有吏员大声质疑:
“姓李的不过是个秀才又不是官,哪里来的这么多官银?”
这话已经彻底撕破脸,只因他知道,这些田地卖给姓李的,他们吏员平时的孝敬还找谁去要,砸人饭碗如杀人父母,为了自家的孝敬,他也是拼了。
韩剑闻言放声大笑,好一阵子,见人人都等他放话,这才解释道:
“各位恐怕不知道吧,我华阴李四有先生,今年四月在大同镇孤身出塞,前后抢了鞑子七百多匹战马回来,都卖给了朝廷。这是朝廷发的赏!你们不信吗?锦衣卫可以作证!锦衣卫百户马连良大人亲自陪他去的大同镇。李先生为国拼命赚下的赏,哪个敢不服!”
众人闻听此言不象假话,可一个人出塞抢回来七百多匹马,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一时无人敢语。
韩剑连声催促,那户房主簿被提前喂饱了银子,心里想着:老夫过完年就去别的地方上任啦,只管现在拿了银子,哪管你们后边的洪水滔天。今天这场当堂交易,事情办的漂亮任谁也抓不住把柄,口中言道:
“既然是合法的官银,又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交易。老夫只能成人之美。来办契吧。”
旁边的地主员外闻言大喜,有些个暗暗给他袖子口塞点散碎银两。他一甩袖袍,正色道:“老夫素来两袖清风,各位员外不要客气,老夫不收茶水钱。”
众人心中暗骂,口中叹服。
一些个吏员差役发觉不妙,前两年李秀才搞过一次大规模的换契,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的日子就逐渐不好过,这回再来一次,岂不是雪上加霜。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占大头的的散户契约在前天晚上就偷偷换过了!
现在赶上快过年,衙门里人不齐,有心人溜出衙门去找熟悉的同僚通风报信;也有人去找县太爷,这县太爷跟主簿一样,过完年要转任他处,早就收了李四有的金银,故意今天不在县衙,家里也寻不见人。
现场还有个锦衣卫的暗桩,他急忙出门去找赵千乘,可千户大人追踪李四有过黄河去山西了,也只能上报到县里上级,反正自己一个小卒子已经尽力了。
大势已去!
懂行的吏员差役心丧若死,但现场人潮汹涌,他们这十几个如巨浪中的小舟,身不由己间眼睁睁看着那几十个员外拿好契约,叫门外的长随来搬运自家的银子,边上的洪兴社青年还贴心地问员外:
“这么多银子,要不要我们洪兴帮你押运,保证安全到家。李先生交代过,必须不能少了各位一两,我们帮忙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