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细细道来。”张懋以手虚引。
陈嘉言沉声道:“各位将军着眼军事,却漏算了黎灏性情。此人心性狠辣,为达目的,行事无所不用其极。”
略微停顿,见张懋等人皆面露深思之色,又缓缓言道:“如今形势,谅山城实不可久守,黎灏必走。而他走前,必然企图算计我大明天兵。此算计必然无法击败我大明精锐之师,但,却可以在其它方面恶心我们。”
说话间连用两个必然,斩钉截铁。
张懋颔首,问道:“其它方面?”
“对。”陈嘉言道,“黎灏唯二可恃者,安南之军、民也。大军既败,此人勉强可以收拾军心;但弃城而走,则大伤安南民心。此獠不甘失败,不知死活,尤效奋臂螳螂。”
“黎灏必烧谅山城。还会将此罪名嫁祸给大明,以此激发安南百姓反抗之心。”
张懋听到这里,不由得双手压住几案。
吴梦达忍不住喝道:“好歹毒的心肠!”
帐中众将也是哗然,却无人质疑陈某的言论,只因说的这些确实合情合理。众将仿佛见到滔天烈火燃起,满城焦炭,又有一只超大的屎盆子从天而降朝着他们当头扣下,纷纷怒骂不已。
张懋思索片刻,举手止住众将议论,目视陈某。
“我观先生胸有成竹,必有破解之道。请。”
众将一起凝神等待。
陈嘉言只觉得这是自己平生最为高光的时刻,即使先前在黎灏宫内献策,也远远比不上此时的荣光。脸上泛起潮红,却又刻意压住亢奋。
“有缓、急二策。缓策,按兵不动,等黎灏自己烧完了城,我军再出动。急策,以轻骑遮拦黎灏南下道路,大军依然按兵不动,待黎灏将走未走之时,重兵突袭,让他来不及放火。”
这缓策没有风险,但失之主动,一切任由黎灏施为;急策要卡的时间刚刚好,难度极大。
众将听完在心里各自琢磨,两策都不甚满意,面露失望之色。
张懋问道:“可有不缓不急的中策?”
陈某低头默然,不说有,也不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