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蓝凤凰说过的不会嫁人的话来，又想到蓝凤凰眼看就要成为安南女王，突然就明白了蓝凤凰的意图。但是，自己应该答应么？

身处蛮荒之地，李四有遥望北方：五千里外该是京师，那天子自在紫禁城中高坐，满朝衮衮诸公对自己多般算计，自家虽有此番征南大胜之功，可后边要做的事太过凶险。

沉思良久，他终于在六仙期盼的眼神中答出一个字：“好！”

当即他手写一封信，交给六仙，让他们即刻北上华阴县亲手交给招弟，而后秘密接了母子二人南下。至于小冬月，风清扬不会放手的，暂时留在华山还算安全。

华阴那里，想必朝廷必然在秘密监视自己一家人，还好李四有早已安排了替身藏在玉泉院中，届时招弟自会找院中道长配合行事。

眼看不到十天即是年关，安南这里虽已大致平复，但乡野中尚有许多暗流，各处打算落户的明人正加紧将本地士绅全然扫除。

大约估算：计有打算留下来的江湖豪杰数千；海盗数万；南下运粮后落户的湖广军余数万；苗民瑶民各五万多，后续还将各有十余万众闻风而来；暗地里，还有三千余洪兴社员沟通海陆。

超过三十万众落地安南。

各路势力明面上的首领是蓝凤凰，但安南与中原的经济纽带在于粮食交易。蓝凤凰在陆地上整合收粮事务，而洪兴社通过手下的海盗们实质把控了海路粮道，静虚道长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

其中落户的军余们最特殊，他们分到的田地靠近镇南关，把持着陆地上通往大明的谅山咽喉，锦衣卫在其中广布眼线，他们属于大明官方的基本盘。

张懋率领的南征正规军都是北方人马，虽个个归心似箭也不可能在年关前回到京师。张懋、李四有、汪直、沐瓒四个巨头通过飞鸽传书联络，由张懋拍板：预备留下三千精锐再行驻扎半年，其余两万大军待过完年后凯旋北返。

李四有和汪直自然要跟随大军主力。他们二人见沐瓒已然安分下来只在宣化城以北占地盘捞好处，便安顿好瑶民后，各自率领手下回到张懋大营中。

这个年，便打算在谅山大营中过了。

张懋为二人设宴，席间大帐外多有喧哗，军纪不似往日严整。张懋不在意，李四有也不多言，整个大营中满是欢快的气息。

宴罢，三巨头屏退左右。

李四有问道：“此番凯旋，大帅欲更上层楼否？”

“吾家已是一等公爵，升无可升矣。”张懋放下酒杯，捻须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