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面上愠怒不减,冷声道。
“且听王卿言之。”
王轨便道。
“臣之谋,略如达奚总管,臣请陛下选蒲州兵与陕州兵各一万,而后自率其军,与中军西渡河水,驻于河西。”
“如此,则河东诸城,可以尽弃,惟需聚兵守玉璧、蒲州、陕州三处,稍挫齐人兵锋。”
“待齐人攻三城旬月而不下,其则已师老兵疲,而我军之援兵又至,陛下屯于河西之兵,将至六万。”
“齐人既欲攻蒲州,粮道必长,旬月运粮,其兵必劳,我可饲时遣兵渡河击之。”
“齐人劳师远来,军民疲弊,其将纵有孙子、吴起之能,若不能速破我城,则必为我所反破之也。”
“玉璧、蒲州、陕州,皆天下坚城也,齐人岂能旬月下之?”
“陛下若用臣谋,则破齐必矣!”
宇文邕闻言,故作思索,沉默不语。
却听宇文宪问王轨道。
“王公何以能知齐人必攻蒲州?我观段韶用兵,素来谨慎。”
“其若舍蒲州不攻,缓取玉璧、陕州,则我两翼被剪,再不能遣军突入敌后,王公之谋岂不败也?”
王轨解释道。
“齐公知兵,而不知人也,段韶此来,受伪帝高纬监军。”
“高纬,小儿也,岂有远略,在旁又有其舅胡长仁多为阿臾,韶虽不愿,能违其君之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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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知,我若弃地,则齐人必攻我蒲州也。”
宇文邕见王轨言毕,宇文宪已面露赞同之色,知晓图穷匕见的时机已至,便宣言道。
“朕观王卿之谋,颇得达奚总管计略之要,其谋又能兼顾破敌,正宜行之。朕意,用王卿之谋,选精兵二万,候命在西,谁可从之?”
这下,宇文宪与达奚武俱都反应过来了,看来皇帝今日聚众于此,名为商讨御敌之策,实则不过是再想收些兵权到手罢了。
只是,皇帝怎会笃定王轨的谋划,就一定能成功呢?
或是说,皇帝早已在心中下了将自己这些人抛在河东,最后由其独自一人依靠黄河、潼关,拥据关中的决心?
望见四下里,纷纷向皇帝表忠,意欲一同退往西岸的将军们,宇文宪与达奚武感到一阵无力。
年初荆襄战争的失败,对北周上下士气的打击,果然还是太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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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建德元年,九月二十七。
北周主宇文邕选陕州、蒲州兵二万,编将卒入中军。
宇文邕率其军屯于黄河西岸,宣言将稍待援兵,然后北解勋州之围。
是时,为聚兵固守,宇文邕诏东面各处守、宰、将军,弃其城守,撤至玉璧、蒲州、陕州三处助战。
齐人初见周兵撤,以为必有阴谋,不敢追。
见周兵撤二日而不还,齐人方遣兵观之,果见空城,始追之。
九月三十。
齐将段韶陷绛郡。
时齐尚书令胡长仁与齐帝高纬同监段韶军,长仁欲立功勋,以自彰地位,遂以周人西遁,劝帝帅大军由中道急进,直取关中。
帝年幼,不能辩世事,因而从之,段韶固谏,当先取玉璧、陕州,再攻蒲州而入关中,帝用长仁言,不从。
十月初二。
段韶分兵二万围韦孝宽一万众于玉璧,留兵二万备后方,护粮道,自与齐帝高纬及尚书令胡长仁将兵六万南下。
十月初四。
齐将斛律光陷新安,高长恭陷王屋。
十月初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