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龙虽性格粗鲁,但并不傻,他心中暗暗思忖:陛下果然会凝聚人心,如此真诚待人,看来只要能保着这位陛下,我大明必然中兴啊!
朱由榔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又看向方才那清兵,再次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清兵回道:“有堂客(妻子),有孩子,还有一个妹子。”
朱由榔微微点头,又问道:“听兄弟口音好像是长沙人?”
清兵赶忙应道:“正是,小人不敢欺瞒陛下……”
朱由榔微笑着纠正道:“是兄弟。”
清兵心中一暖,继续说道:“小人不敢欺瞒兄弟,小人确实是湖南人,过去是黄朝宣的部下,黄朝宣投降了孔有德,小人也就跟着他一起归了孔有德。”
朱由榔若有所思,接着问:“哦,那你的家人现在在哪里?”
清兵神色黯然地说:“都在长沙。”
朱由榔又问:“做什么活计?”
清兵无奈地回答:“还能做什么活计?给满人做奴才呗。”
朱由榔听后,沉默片刻,然后真诚地说道:“兄弟,这样,吃了这顿酒,我给点路费你,你赶紧回长沙去,不要让建虏知道你做了俘虏,怎么说跟着建虏还能混口饭吃。但是我有言在先,下次来打我可以,不要祸害百姓,都是汉人,何必自相残杀,让建虏看笑话呢?”
那清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问道:“陛…… 兄弟真的让我们回去?”
朱由榔坚定地说:“我怎么说也是个皇帝,君无戏言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这时,突然一个清兵从羊腿上割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又猛灌了一碗酒,大声说道:“回去做什么?继续给建虏当奴才吗?陛下,别人要回去是别人,我跟着陛下打建虏!”
朱由榔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跟着我打建虏,只怕家人遭殃啊。”
那清兵悲愤地说:“家人早就遭殃了,我的堂客、两个妹妹,都被耿仲明的叔伯兄弟给霸占了……”说到这里,那清兵再也忍不住,竟然抽噎了起来。他这一抽噎,仿佛触动了在场所有清兵内心深处的伤痛。
大量的清兵也都跟着抽噎起来。他们这是人人都有一本血泪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