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如墨染,厚重的乌云层层堆积,仿若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碾碎于其阴霾之下。
空气沉闷而压抑,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似鬼哭狼嚎般穿梭于大街小巷,吹得门窗哐当作响,仿佛是末日来临的前奏。天空阴沉得厉害,那铅灰色的穹顶低低地悬着,仿佛触手可及,让人喘不过气来。这般景象,好似一场大雪将至,整个天地都被一种不祥的静谧所笼罩。
范文程微微仰头,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接着说道:“其二,若能诱使朱由榔快速地扩张地盘,定会给明朝内部营造出一种虚幻之象,让其以为明朝又有了复兴之兆。如此一来,明朝那些文官们必定会重拾争权夺利的旧态。听闻朱由榔将闯贼的贼婆收留于金陵,摄政王可在明军劫掠河南之后,派人往金陵散播流言,只说闯贼余孽妄图拥戴李过,袭击并夺取金陵,进而推翻大明。”
多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范文程,世人皆言你智谋过人,本王却觉得你愚蠢到了极点!你莫非以为明朝人皆是愚笨之辈?”
范文程神色镇定,缓缓道:“王爷,奴才深知明朝人并非愚钝,相反,他们极为擅长借题发挥。东林党人一旦听闻此流言,定会立刻抓住机会,借题发挥,将闯贼余孽逐出明军。只要闯贼余孽与东林党起了纷争,我大清剿灭残明,便如同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多尔衮转头望向济尔哈朗和多铎,问道:“二位觉得宪斗先生此计如何?”
济尔哈朗沉思片刻,轻声道:“或可一试。”
多铎却满脸怒容,大声呵斥:“胆小如鼠!”
多尔衮仿若未闻多铎的恶语,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范文程,道:“还有其三吗?”
范文程微微低头,面露犹豫之色:“有,只是奴才实在是不敢再说。”
多尔衮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旁的包衣心领神会,立刻手脚麻利地给多尔衮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奶子。
多尔衮缓缓坐起身来,端起碗轻呷一口,随后将碗置于桌案之上,道:“宪斗先生,如今我大清的疆土较于当初在关外之时已辽阔许多,然所面临的局势却比萨尔浒之战时更为危急,正如《三国演义》中诸葛丞相所言,已到生死存亡之秋。只要能挽救我大清,便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言说的。”
范文程垂首沉思片刻,而后拱手行礼,道:“请摄政王启用两黄旗的人马军前效力。”
这两黄旗,即正黄旗与镶黄旗。
往昔,此两旗乃是大阿哥豪格的坚定拥护者。多尔衮在铲除豪格、独揽大权之后,施行了 “一抬一打” 的政治谋略。“一抬”,便是大力扶持自己手中的两白旗势力;“一打”,则是对除两白旗之外的其余政敌势力予以打击,尤其是两黄旗势力。
此刻范文程提出此建议,无异于让多尔衮自打嘴巴,同时也迫使他直面巨大的政治危机,简直与自掘坟墓毫无二致。
多铎死死盯着范文程,那恶狠狠的冷笑之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凛凛杀气:“呵呵,原来是豪格的漏网之鱼啊!”言罢,一手紧紧握住刀柄,大步迈向范文程。
“乓当” 一声巨响,多尔衮猛地将装奶子的碗狠狠砸向地面:“多铎!你给本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