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能来了?”娘亲笑说,“你生产次日,我就想来的,听说小纪邀请亲朋好友回国喝满月酒,我就空等了些时日,来凑个喜酒喝。我这小孙儿,真俊儿,跟他爸爸一模一样。”
我看了眼襁褓里的小家伙,刚出生那会儿皱皱巴巴的,养了一个月倒是平整了些,或许是双胎不足月的关系,小家伙身型特别小,体重也轻,还未长开,倒是看不出像谁。
那高高的鼻梁倒是十分好看。
娘亲热络围着两个孩子坐,看不够似的。
我给她倒了杯水,“大老远跑这一趟,外面打仗不太平,多危险呢。”
调停会议失败,宁乾洲跟靳安谁都不肯让步,这不,又打起来了。宁乾洲回到平京就轰了岭南边境一个县域,靳安废了宁乾洲两个先锋营的兵力,死守不让。
这场仗,最初比的是战略部署,打到最后,无非比伤亡,比武器谁更精良,比谁的军费更殷实,比谁更能耗到最后,遭罪的都是老百姓。
娘亲逗弄着小宝,“好些年没打仗了,你哥一门心思搞事业,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宅子无趣,出来转转散散心,瞧着我这小孙儿啊,我便觉得有活头了。”
“这仗总不会打到平京城。”我在她旁边坐下,宽慰道:“平京总是繁华太平的。”
“这可不好说。”娘亲喝了口茶,“去年,小纪闹的,平京北二街都被炸了,最近才重建好民房,修街道,真难。”
她幽幽,“你哥啊,其实想和平谈判,凝聚各地军阀之力一致对外,将洋人都赶跑!守住国门,这想法倒是好,谁听呢,都为了眼前一亩三分地,打得不可开交,难啊,真难。”
小方端来瓜果甜蔬,“太太尝尝,纪先生为了微姐从国外海运过来的,这果子,可稀奇了。国内还没有呢……”
娘亲咯咯直笑,在女佣端来的洗手盆里洗了手,捻起一枚果子吃了口,连连称赞,“还是小纪细心,是真疼爱你。”
这句话说完,她瞅着我笑,“不像你哥。”
我总觉得她是这个时代昂贵又没落的珍珠,红棕色旗袍之下包裹着饱满性感的身体,掩盖在大波浪长发之下,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却又散发着隐隐腐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