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于谦还上前,为林煜倒了杯茶水恭敬奉上。
林煜也没客气,正好讲课讲了半天,有些口渴。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稍微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办法我这里有两个,一个简单高效,也很适合一般的王朝统治。而另一个则比较麻烦,而且见效缓慢,你们想听哪个?”
朱瞻基颔首:“还请先生两个都讲讲。”
“好,有前途,我看好你。”
林煜调侃了一句,随即开口说道:“第一个办法,那就是火耗归公,即把地方熔铸白银所产生的火耗,全部归纳入公账。如此,朝廷的进账不仅能够大大增加,而且原本属于官吏的合法贪污手段也没了,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最后四字,林煜还特意加了重音。
不过就算他不加重音,听在二人的耳里,也有点莫名的不对劲,因为这个办法实在太简单了,不似之前林煜口头说的那种简单。
林煜此前提出的那些改革方案,包括摊赋入亩、改革宗藩……看似都很简单,但内含的道理考量明显都是经过了深思。
不像这次的火耗归公,太过简单粗暴,几乎不用什么脑子。
于谦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先生,将火耗归纳入公,真的就能免去官吏贪污,让百姓和朝廷获利吗?”
“若只是朝廷一纸政令,让火耗归公就可解决贪污。那朝廷怕是也用不着什么摊赋入亩,就连计亩征银也不用了,只需一道诏令就可解决所有问题。”
“火耗归公,或许能够增加朝廷赋税的进账,但对百姓和官吏而言,应当没有任何分别,甚至百姓负担会变得更重。”
林煜耐心听于谦说完,随即才一脸欣慰的说道。
“老余,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其中的弊端。”
林煜点头说道:“火耗归公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将官吏原本贪污掉的那部分税银,给抠出来归纳入公。但它并不会改变官吏贪污的事实,就连遏制官吏继续贪污火耗白银,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火耗归公最后的结果,往往就是官吏比原来变本加厉的盘剥百姓,并将盘剥压榨出来的额外税银,拿出一部分交给朝廷。”
“说的再难听点,火耗归公就是贪官污吏,在向朝廷行贿。只有行贿了的官吏,才有资格继续合法贪污税银。”
朱瞻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火耗归公就是在向朝廷行贿?”
他本来只是认为,火耗归公应当是存在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