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在中医概念里不是啥好字。
凡跟“厥”沾上边的症状,都意味着脱阳将死之症。即便在现代,小儿惊厥也很危险,何况明初。
但惊厥跟别的“厥”还不一样。因为有一个“惊”字,发病过程中就极难治疗。
服药,容易呛到,一旦进入气管,这个年代可没有外科手术。扎针,他在这乱晃也很难认穴。
甚至大多数的针灸急救针法也没有用武之地,很多时候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惊厥证过去再做治疗。
但有的能过去,有的未见得能过去。
徐一真不能等症状过去。这孩子体格瘦弱,未见得能支撑得住。
依然是十宣放血,攥住手掌挨个扎手指,挤出血来。血挤出来,也是如同胶水一样的粘稠,还散发着远比几滴血更加浓郁的血腥气。
徐一真神情一凛。这跟之前给女人放血极为相似,却明显还要严重几分。
放出血来,孩子惊厥症状渐渐消失,只是神志还有些模糊,呼吸也比刚才显得艰难。
他不敢耽误,下章门、孔最,天府,优先治疗肺病气喘。再下百会、少海、阴郄,用来换回神志。
等孩子回过神来,再问具体症状,不过在此之前,可以先问问女人。知子莫若母,她该知道详细。
“我儿的症状?”女人想了想:“倒是与我差不多。先嗓子疼,而后是发烧,全身疼,头疼。不过比我要轻得多,这几天也多亏了我儿照顾。”
女人说话比之前顺畅很多,只是嗓子依然沙哑。
轻?现在来看一点都不轻。
能发烧烧到惊厥,非得是长时间高烧不可。高烧的过程,是阳气散溢的过程。孩子阳气弱,不足以支撑长时间高烧的消耗。当阳气亏虚得狠了,便会惊厥。
惊厥固然可怕,可之前的高烧也丝毫不轻松,人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一点点衰弱,看着自己一步步步入死亡。
这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照顾他娘好多天?徐一真不禁动容。尽管中华自古以孝治天下,但古往今来能做到这点的怕也不多。
他将这一切跟女人说了。
女人眼泪流下来:“我的儿啊。”
说话间,两刻钟便到了。徐一真给女人起了针。刚起了针,女人便一点点的从床上坐起来。
“你做什么?”徐一真提醒:“只是一次针灸,虽然症状减轻,但你身体离康复还远得很,需得静养。”
“我看看我儿,”女人一边动作,一边解释:“我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