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辽饷一开摊派,天下皆苦。
辽左第一血战,浑河之后,辽阳陷落,再有王化贞熊廷弼不和,弃广宁入关,辽事渐不可为。
好不容易帝师孙承宗筑起宁锦防线,却因党争去职,高第接任后,尽反帝师之策,撤大小凌河入关,只剩袁督师独守宁远,毛帅孤悬海外。
后袁督师千难万险下取得宁远、宁锦大捷,却在己巳年一切化为泡影。
自那以后,东江瓦解,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陆续降了建奴,入关如同家常便饭,来去自如。
直到最近两年,宣大总督卢象升战死,建奴打到了济南府,抢掠一番,我大明却无人敢邀击,待到马养足膘,人养足力,大摇大摆出了关。
十几年间,我大明百姓死在建奴铁蹄下有数百万,既然老先生生活在辽东,百姓惨死时的模样,被驱赶当肉盾、推盾车,活的猪狗不如的模样,汉家女子肆意被建奴蹂躏的模样,小儿被戳在长矛尖上被当作战利品的模样,老先生见过了不知多少。”
何清泉嘴下的痦子抽动的更狠了。
“老先生对我说,去主动杀出一个太平天下,想必是见识到的被杀太多了,才有次感叹。
晚辈不会拆字凑字来解,但可从老先生内心所欲所想,既然您也是测这个杀字,晚辈便推出您内心是无比希望能杀建奴,归辽东,当下却是求而不得。
九世之仇,犹可报也,但那仍旧是后人努力才能做到,我们的后辈不知要经受多少苦难,受到多少压迫。
先生难道不想在世时手刃建奴,终老辽东,葬在那片充满苦难的土地上,以保佑后人不受异族凌辱之苦吗?”
池荣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回想起自己的爹娘都是被建奴直接杀死,自己的姐姐还未嫁人便被数名建奴凌辱致死,拼命咽着口水,不让腹中的酸水吐出来。
他十分想替何清泉回答一声想,但是又想到自己没能死在战场上,反而从诸多同袍尸体中爬起来逃出关外,恨自己软弱怯懦的同时不敢回答出口。
何清泉长叹一口气,脸色完全放松下来,但是一时间神情彷佛苍老了十岁。
“小友以为我不想吗?
东事这些年,老夫可以说是亲身经历者,眼睁睁看着老奴做大,到后来奴酋皇太极建号称帝。
这些年我见识的死人都快比活人多了,心里也就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东事已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