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方言觉得自己都已经石化，他强迫自己什么也不去想，好像也想不起来，脑子都已经空了，还能想什么。就像再激烈的战斗过后，战场都是宁静的，方言的大脑，在剧烈的激荡和愤懑或痛楚之后，现在也归于空洞。

拉开中间的一只抽屉，里面是空的。方言再拉开最上面一只抽屉，里面有裁纸刀、剪刀、订书机、计算器、回形针、印泥和胶水。

方言拿起那个信封，看了看，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信封是封口的。

这是失去了所有方向之后的空洞，洞悉了一切之后的空洞，难喜难悲难怒更难乐的空洞，不是像一张白纸那样白茫茫的一片空洞，而是黑色的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万物的空洞。

方言又叹了口气，这一口气重重地跌落到地板上，虽然无声，却洇开了，把整个的地板都洇湿了，黑了，真是黑到了无边啊。

方言把U盘插进USB插口，点开，里面是方国飞写给自己的一封信，信的开头是：

他站起来走到门边，把书房的顶灯关了，走回来在书桌前重新坐下，伸手把桌上的台灯也关了。

书桌横着，还有一个扁平的抽屉，用台式电脑的时候，这里是可以用来放键盘的，这桌上没有台式的电脑。方言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一个信封，信封上用水笔写着的四个字很醒目：“方言亲启”。

封了口又写了亲启，诺伊或者其他人，就不会擅自打开。

这一封信很长，有一万多字，中间有好几次，方言忍不住停下来，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才能继续往下看。等到方言全部看完，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经汗流浃背。

靠近窗子有一张书桌，书桌上也很整洁，除了一盏台灯，还有就是一个磨砂不锈钢的笔筒，和一台合上了的笔记本电脑。

“方言：

书桌的一边是一张转椅，方国飞应该是坐在这里上网，另外一边是一张皮沙发，背靠着窗户，白天的时候，方国飞应该是喜欢坐在沙发上，借助着窗外的天光看书。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自动关闭了，方言沉入了黑暗里，他听到和他一起沉入黑暗的，是一声长叹，这一声叹息好像是他发出的，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