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莺此刻只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阵阵撕裂感传来。
她强撑着,收起手中半废的魂幡,想要转头找寻自己最终的猎物——姜忆凡。
可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刚刚石秋河在时,那充满戾气的劲气罡风占据了她的整个感知,无暇顾及其他。
而如今,石秋河已经败逃,借着【缉魂大阵】留存的力量,她却在身后的屋内感受到了另外一股气息。
那股气息只是稍稍做了隐匿,仿佛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却是在说:
来找我呀~来找我呀~
燕三莺顿时心头怒火直冒,自己经历了如此苦战,终于得胜,什么见不得人的老鼠?也敢染指自己的战利品!
燕三莺干瘦枯槁的身体形如鬼魅,转瞬便来到屋内。
她抬头望去,却是一愣。
只见一个面容颇有威仪的中年男人正立在屋内,看着头上屋顶破的大洞出神。
不光是他,不知何时,尤二王姨谢老五三人也转移到了屋内。
此刻受伤最轻的尤二刚刚放下姜忆凡的手腕,确认她无大碍。
“死!”
燕三莺才不关心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毫不废话,怒喝之间,干枯的手如鹰爪一般,向着那男人后心掏去。
但男人却丝毫不慌,转头抬手,燕三莺只觉眼前一花,手腕已经被男人抓在手中,犹如被铁钳擒住,动弹不得。
男人打量着燕三莺,还在啧啧叹息:
“啧啧啧,你说你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整的这么难看······”
“我要是有姑娘,可舍不得让她练这什么愚蠢的【魂术】。可惜,我只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哎?老尤?我记得你有两个姑娘来着是吧?”
尤二受伤不轻,疼的龇牙咧嘴,还得无奈回话:
“回主上,属下是有两个女儿。”
男人继续唠叨:
“是吧是吧,那你肯定懂。”
“就是说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正经人家父母谁舍得自己闺女练这个······”
燕三莺听不下去了,浑身黑色气息一缩一张,竭尽全力,终于从男人手中挣脱开来。
她稍稍后退,警惕万分的看着面前古怪的男人,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
清河镇首富,李淄源!
怎么又是他?
这个李淄源,他到底是什么人!
先前姜忆凡就是躲在他家里,李府上上下下戒备森严,燕三莺也没有对李府有什么想法。
倒不是真的觉得李府的防备有多么密不透风,只是顾忌李府实在人多,一时杀不干净。
不论白天黑夜,李府永远是人来人往。贸然行动,惊动了当地官府不要紧,惊动了城里其他势力,自己便走不了。
而上元节的大雨,姜忆凡回尤氏医馆,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燕三莺果断抓住了这个时机,却没想到,事情如此波折。
但此刻,李淄源就站在燕三莺面前,只一出手,便让燕三莺感觉他的实力如深渊大泽,深不见底。
“李淄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燕三莺皱眉问道:
李淄源笑眯眯的说:
“我啊,应该比你到的早一点。”
“毕竟答应了我家臭小子,我这个当爹的总得上点心。”
“燕阳三公主,你该庆幸,你从始至终没有动杀心。不然,我可不是晋原那个石姓小子。若是我出手,你在我面前,可变不成老头······”
燕三莺心头巨震,紧紧盯着面前的李淄源:
【什么?他一直在这里!】
【他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他是谁······如此手段······他到底是谁!】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在燕三莺脑海中闪过,拼凑,在她本就疼痛的意识里努力组合。
燕三莺只觉答案浮在水面之下,似乎轻轻一戳,就能浮出水面。
猛然间,【清河客栈】中,芈应羽单刀赴会,侃侃而谈的身影浮现在燕三莺面前,她一下子串联起了全部。
燕三莺身体一震,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难道自己、姜忆凡、石秋河,乃至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中年人,都是芈应羽计划的一部分?】
惊悚至极!
芈应羽的笑容仿佛再次出现在燕三莺面前,此刻,燕三莺终于意识到了这笑容里更多的意思!
原来自己自始至终,只是别人计划中的棋子,自己以为高明的行动,其实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可原谅!
燕三莺心中豁然开朗。恐惧、愤怒、不甘和耻辱一起涌上心头。此刻却又只觉毫无办法。
事到如今,猎捕姜忆凡的行动一波三折,尤其和石秋河的对决闹出的动静太大,燕三莺隐隐明白,恐怕其他势力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可面前男人好以整暇的看着她,自己此刻要带走姜忆凡,恐怕也绝无可能。
该怎么办?
燕三莺心中纵使有万般不甘,却思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得不到,就毁掉!
小主,
《圣心诀》不能为燕阳所用,更不能落在别国手里!
算计我?
那你最好能阻止我掀桌!
燕三莺心头打定主意,奋力尖啸一声,手中断掉一般的魂幡不计后果的催动,道道黑雾从魂幡中窜出,一齐袭向眼前的男人。
一时间,整个屋里鬼哭神嚎,黑烟四起,阴气森森,鬼气腾腾,有如鬼蜮。
“着!”
燕三莺奋力抛起魂幡,那魂幡上裂纹道道皲裂开来,众多死灵魂物众鬼捧着魂幡,哭嚎吼叫着杀向男人,而燕三莺自己却猛然突刺,直直向着倒在地上的姜忆凡冲去。
他的目的很明确,纠缠住男人,杀掉姜忆凡!
可李淄源怎会如她所愿?
他淡笑一声,抬手祭出一口小钟,那小钟迎风便长,转瞬化为一口土黄巨钟,巨大钟口落下,如苍天倾颓,势不可挡,将魂幡和众多鬼物镇压。
而他本人,已经闪身到姜忆凡前,面对着扑来的燕三莺,一巴掌把她甩飞出去。
燕三莺滚落庭院中,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