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疼死我了。”

雷爹被压在车下，全身已经被炸弹炸得千疮百孔，就连脸上都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他一边呕血，仅凭一口气在囫囵说着遗言。

悲痛的情绪在伍千里、伍万里等人之间渲染，每个人心里都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那般难受。

“别。”

“别把我。”

“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雷爹说完最后一句遗言，终究是心有不甘地咽了气。

双目圆瞪。

死不瞑目。

伍万里被浓重的死亡情绪渲染，心脏仿佛被人剜走了一块，一阵接一阵地疼。

“为啥要当兵啊？”

“为了让我哥瞧得起我。”

“这是什么话，让你的敌人瞧得起你，那才叫硬气。”

过往的一幕幕在伍万里的脑海里重现，雷爹调侃他、帮助他、爱护他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

雷爹不仅是他们对他的称呼，更是对他的敬重。

作为连队里年龄最长的人，他真的像亲爹一样在照顾着他们。

梅生的眼泪无声滑落，无助的他像个孩子，只能趴在身侧用手臂枕着流泪的眼睛。

但是这时候的伍万里，居然是流不出眼泪的。

他又一次见证了战争的残酷，又是第一次亲历“爹”的牺牲，他的脸上只有震惊、不相信、和迟钝的呆傻的反应。

就像许多人在真正经历亲人死亡时，在灵堂祭奠时是哭不出来的。

只有等送别仪式过了，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再也没有熟悉的人，才会心痛到无法呼吸，哭到撕心裂肺。

但是他逐渐犀利的眼神，似乎在预示着他身体里的野兽将要苏醒了。

他要替雷爹报仇！

他要替雷爹完成未完成的使命！

伍千里作为连长也没有流泪，但是他手足无措的动作，已经完全表明他对雷爹的感情。

他从雷爹身上翻出连队的名册，躲在一旁小心地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