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城和碎叶城一样都是西域名城,而且因地理位置好,更是一处重要的货品交易地,这城大的很,也繁华的很,胡人极多,不时有挂着驼铃的驮队穿街过市,我现在很担心,沙里飞的势力很大,可千万别让他的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啊,还有一件事,就是怎麽找那李铁匠,这麽大的一座城,而且这铁匠铺子还遍地都是,我俩又对这城的情况不熟,真要一家一家的去打听要多少时间?
瞎转了一会后我感觉靠自己找是肯定不行了,忙陪着笑脸向一个卖干果子的大娘打听,没想到我一张嘴说出那李铁匠三个字那大娘就笑道:“李铁匠啊,知道知道,就在东边小十字街,那个地方叫铁匠营,你去那里吧”。
我听完这番话后到愣住了,这大娘怎麽这样肯定?难道这城中只有一个姓李的铁匠?。
等到了那小十字街一看,好家伙,整整半条街都是铁匠铺子,而且门边都有面大黑旗,上面还都写着一样的三个字,李铁匠。
这可怎麽办?怎麽全是姓李的?我该找谁呀?没办法下由轻轻搀扶着来到头一家门口带着笑向里面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有个姓李的铁匠师父吗?”。
那名大汉此时正在炉前抡锤砸着一样东西,听见我的话上下先打量了我几眼,然后笑呵呵的跑过来道:“你们来了,快坐快坐,我这就找大掌柜去”。
他怎麽知道我要来?我此刻有些发蒙,连身旁的轻轻现在也是满脸惊疑,不一会,只见那人领着一个又黑又壮的大汉走了过来,那大汉到我俩近前后哈哈一笑道:“还以为二位要过些时候才能到呢,跟我来吧,房子以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来的急打扫,没办法,女人们都出去了,莫怪莫怪”。
我边跟着他走边笑着问道:“您就是李大哥吧?您是怎麽知道我们要来的?”。
那黑大汉笑道:“是郑雄那只老狗告诉我的,还向我讲了下你们的外貌,他现在走了,临走时说让你俩安心在这里养伤,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找你们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姓李的是郑雄的旧识,但郑雄这老东西又去哪了?想到这我又笑着问道:“李大哥,郑雄去哪里了?说什麽时候回来没有?”。
那黑大汉笑道:“这个。。。他没说过,只是让你们安心住着”。
看情形他知道郑雄去哪了,但只是不想跟我说罢了,我也不好在问,只好边走边跟他说着闲话,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这整个半条街的铁匠铺子都是他开的,好家伙,打铁能打出这麽大的产业来,这可真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穿过一条两边摆满铁器和生铁料的小巷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那黑大汉将我和轻轻领进去后笑道:“二位暂时就先在这里委屈一阵吧,缸里有米,后园有菜,肉食和瓜果我这就让人送过来,马匹的事你们也放心,有什麽事就来找我,但有一条,你们不能私自外出,现在马贼们正在找你二人,不过你们放心,只要你两个不出这个院子,就没人敢动你们分毫”。
送走他后我不禁暗想,这铁匠好大的口气,看来也不是个等闲之辈,被轻轻搀扶着进到屋中一看,房子到真不错,家具也很全,只是四处都脏兮兮的,看来久已无人住了,里间屋有一张大炕,但铺在上面的被褥却沾满了灰尘,我见轻轻微皱了下眉,将我扶到炕上后就忙碌了起来,只见她先是在几个躺柜中都翻了一气,待找出套干净些的被褥后就把床上的那些全都换下。
接下来的事让我尴尬不已,我身上那套又是血又是泥的衣服也让她扒了下来,连内衣裤都没放过,当时我的老脸像块大红布,但轻轻的表情却平静至极,看着她的这副表情,我也完全放松了下来,而且心头的甜意立刻充满全身,窗外传来轻轻洗衣时的哗哗水声,我侧耳倾听着,感觉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此刻的我已完全陶醉了,一间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这不就是家吗?别人是怎麽想的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这就是全部了。
天色将晚,如今整个屋子以涣然一新,一尘不染,轻轻已经在开始准备饭菜了,那满头的银丝现在被她扎成了一根长长的大辫子,脸也因那炙热的炉火而变得红彤彤的,自从她进屋,我的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她,烧柴时被烟呛的流泪,食物出锅时因瓦盆太热而轻吹手指,这一切都让我心旷神移,如在梦中一样。
吃过晚饭后天以全黑,轻轻点着了一只素烛,开始为我换药,我的伤本来不是很重,但接连几次伤口迸开后却严重了起来,我的身上还脏,如今伤口合的很慢,而且有些地方也已发炎了,轻轻用温热的盐水帮我擦洗伤口,洗净后用干净的布条包着伤药又敷在了伤处,盐水刺激的伤口很疼,我咬牙忍着,生怕疼痛的表情影响了她。
晚上休息时她就睡在我身旁,那平静安祥的表情让我心醉,我拥着她,但心中却一丝杂念都没有,她睡的很沉,看来已好久没有安心睡过觉了,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阵刺痛,这是我深爱的女人,但我却不知她心中的痛苦是什麽,她需要我时我不在,她不需要我时我却突然出现,而且还给她带来了这麽大的痛苦和麻烦,我配拥有她吗?为什麽她不骂我一顿?甚至再给我一刀我都认了,眼前的安逸并不是永远,我以隐隐的猜到,轻轻还会离开我的,她那刚烈的性情使她永远不会妥协,但究竟是什麽事让她如此放不下呢?如果不弄清楚,那我这一生,就再无任何幸福可言了,桌上的蜡烛将尽,那跳动的火苗啪然微响,我凝视着怀中熟睡的轻轻,却感觉她离我好远。
小主,
平静而又甜美的生活就在这小小的院落中开始了,此时的轻轻布衣钗裙,但举手投足间都显得是那麽的美,这个小小的天地如今被她操持的干净朴素,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谐,她不忙时就陪在我身边,听我说话,听我讲分别后我遇见的人和事,她总是手抚着我额角的金印静静的听,当我问起她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刀和皮兜时更是笑而不答,关外坠崖时曾有那麽多人被派去找我,但却全都无功而返,我能想像的出当时的她寻找的有多细,也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曾千方百计的套过她的口风,想问出她求那韩奉文的究竟是件什麽事,但每一次都徒劳无功,一提及此事,轻轻那本来清澈的双眸中就立时凄然失色,本来平静的脸色也充满痛苦,我痛心,无奈,因她那忧伤的神情手足无措,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伤也一天强似一天,终于有一天,王虎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因见到王虎而心浮气燥,他的出现让我知道,小院中那甘美的生活,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王虎还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样子,见了轻轻也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他带来的消息让我很感振奋,武教头以领着兄弟们马踏了沙里飞的老巢,沙里飞战死,他的人马也全被杀散,当我问起他儿子时,王虎笑着跟我说道:“老巢被剿时他儿子想带着沙里飞的小老婆逃跑,结果两人一起掉到陷阱里摔死了”。
我知道王虎来的目的不是这个,一定还有别的事,果然,吃过饭后他才说出了来意,沙里飞的老巢被端后我们得了一大笔财物,听王虎说足足够一个两万人的军队支付一年的,他这次来是想跟这里的李铁匠定一批上好的兵刃,再看看我的伤好没好,若好了,那就和他一起保护着兵刃上路。
我现在心中矛盾的很,现在伤眼看就好了,军令来了我不能不走,但我曾问过轻轻,轻轻却说永远都不会在回玄甲营了,我茫然,问她为什麽却没有答付,王虎走了,去向李铁匠订兵刃,过了一个时辰他又来了,这次是通知我二天后出发,他后天中午来找我,小院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此时我却一点欢愉的心情都没有了。
月亮初升, 蜡烛又亮了起来,轻轻坐在烛前为我缝补着衣服,她缝的很慢,也很细,那专注的表情让我心碎,恍惚间,烛光已灭,一个温暖光滑的娇躯偎入我的怀中,我心醉,但却感到无限的悲苦,张嘴想说话,却被一张如兰似麝的小口紧紧封住,忽然,一滴冰冷的泪珠落在了我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