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馒头是我做的……将馒头当成白色的棋子也是我小时候陪小娟下棋干的事情……”
朗健康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王化的身后,将人吓得腿软踉跄。
他身上的白色背心处似乎沾染了什么,暗红色的污渍如同一团团的浓墨将其染色,看不出原来洁白的模样,他缓缓地走上前,没有对眼前那惊悚而诡异地场景有任何的疑问,“我们村离城远,小娟没上多久学就心疼学费和路费不去念了,没有纸,木板和墙壁就是她的纸,没有笔,我就烧了树枝当炭笔……她喜欢下棋用黑子,捡了好多小石头,我就用馒头当白子陪她玩,下完还能吃了不浪费……呵呵,我脑子笨,不懂什么围棋,五子棋也是小娟教了我好久才能和她下上那么两回……到后来,游婆送她去城里读书……我们就偶尔通个电话,那商铺就在我家的隔壁,但我一个月才有钱去那么一两次……”
朗健康断断续续地叙述着他与游子娟之间的点滴,听得徐宇和严美感动地互相抱紧了几分,徐宇作为谈着恋爱的男人,最懂那朗健康平淡口吻中掩藏着的深沉的爱意与悲伤,连带着看穿着血衣的朗健康都不怎么怕了,只觉得那是个与他有着同款深情人设的好兄弟。
朗健康走到三青的身边,他的眼中并没有如同三青那样出现人完全的幻影,反而是和众人一样看到的是一具缺了头颅和一条腿的恐怖的躯体,但他的眼神都并未躲闪一秒,一遍看着那残缺的人儿,一手递上了自己带来的馒头。
三青没有过多犹豫,她将那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掰下一小块放入棋盘,赌上了即将达成五子的黑色棋子。
而此刻的对方却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立刻落下手中的黑子,反而像是因为朗健康的存在而犹豫起来,它的手晃动了一下,随后又偏离了几分,下在了一个奇怪的位置,那个位置并不像它之前紧贴着三青白子的作风,反而落在了周围并没有阻隔的空旷之地。
三青一时之间想不通这步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下了就能够决定胜利的什么关键地方吗……?这样的话她就必须要更为慎重的考虑了。
但朗健康却忽然出声,“那里。”他布满茧子的手指笨拙地指了指棋盘的某个方向,在那里轻点了一下,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三青将信将疑,那个位置是很普通的连成四子的路线,但因为一端被堵着,如果那下一步黑子堵住了她的去路,又是重新回到前面僵持的局面。
但是她还是听劝地将白色的棋子放在了朗健康提示的地方。
但出乎她的意料的是,那枚黑子竟然没有堵住那过于明显的已然连成了四颗的白色棋子,反而是落在了刚刚那枚黑子的旁边。
三青有些不敢置信,她不相信游子娟会连这么简单的错误都会犯,既然不是失误……那只可能是有意下在这边。
朗健康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小麦色的耳朵上竟然能够看出浮起了一抹绯红,“我以前连这个都不会,小娟就这么给我放水,她只要一下在空的地方……意思就是……”
“饶了你吧——”
三青瞬间抬头,那与朗健康的声音重合的女声轻柔温婉,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笑意。那只是幻影的面容又开始变得模糊,她似乎动了动唇,想要说句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声,只是淡淡地朝着朗健康的方向笑了笑。
朗健康虽然看不见那游子娟的面容,但那具残躯所朝对的方向正是自己,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面露期待地看向三青,“小娟……小娟她说什么了吗?”
三青微怔,游子娟只是动了动嘴,没有出声,她也不知道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甚至于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游子娟会突然决定输给她。
她沉默着,但朗健康却依旧期待地等待着三青开口的回答,一个高大的男人就正如一个期期艾艾的小姑娘般紧张地等待着,准备记好三青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她张了张嘴,转头看向面容已然完全模糊的游子娟,那一团白雾弥漫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和口型。三青自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我……”就在她准备和人诚实的说出自己并没有听见的时候,三青的耳畔忽然又传来了那若有若无的温润女声。
“不要难过,朗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