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动摇

牛奔马啸 马克D吐 2520 字 26天前

王城宜想知道这水的尽头通往何方。

白渡桥不远处是刚刚动工的瀛东明珠塔,垂直虚空的筒体在沉日斜晖中静穆着。桥下是湍湍江水和穿梭而行的舟船,淡灯摇曳,在白色的钢架间重重叠叠。全钢结构的桥身,横空架挂着彩色的电车,车上新刷着玛丽莲·梦露妖娆动人的风姿。电车驶过,刹住,电车线上“嘶嘶嘶”地擦出闪着绿莹莹光亮的火花,在白色桥身上映出影子。

光影火花倏忽而逝,王城宜感到心碎,两句诗,兀自涌上心头。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田卿卿给女儿搭上白色披肩,王城宜才发现已经在桥上默然站立了很久。她抱歉地看看母亲,从自己的心事中回过神来。

她不想让母亲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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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卿卿还是忍不住问:“囡囡,结婚不开心吗?”

王城宜嘴角浅浅一笑,摇摇头。今天回家,她终于知道父亲和母亲为什么“恩爱”,因为母亲可以一直讲话。她说什么父亲都笑意盈盈地回答。可她和余承舟好像两个世界的人,无话可说,让王城宜感到孤独得沁骨。

有孩子会好一些吗?可王城宜害怕,孩子非但没有治好她和余承舟的孤独症,反而也落入寂境,那小小的人儿要怎么承受?

她打了个冷战,笑笑,把披肩搭回田卿卿的肩上,两个人挎着胳膊,回到车上。

车路过戏院,王城宜和田卿卿下车,跟魏建生打过招呼,王城宜跟着田卿卿回家住了一晚。第二天,王怀舆就带着她去了沪宁大学。

孙平禹把小小的公寓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把窗户擦得没有一丝印子。洗完澡,他一丝不挂地站在窗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沪州的公寓让他觉得异常......安全。孙平禹心里琢磨着自己的感受。在长天,就算在家里,他也要穿得整整齐齐。父亲孙昱仁在家的时候更是要板板正正。

他都快二十岁的时候,母亲毛秀春进自己的房间都从不敲门。不管孙平禹怎样提醒她,毛秀春还是觉得一家人进房间还要敲门,未免也太生疏。

现在,这间小小的公寓,完完全全属于他。孙平禹站在窗前,闻着沪州崭新的空气,看向对面,最近的窗户也隔着几百米,他一点也不担心窗外有人看到。

他想起王怀舆说的话,默默告诉自己,要让过去成为过去。王城宜要去学画画了,孙平禹有点佩服她。看不出来,娴娴静静的女孩,倒有一番自己的主意。

上一次和年纪相仿的女孩吃饭,还是在大学。孙平禹对班里的女孩子没有特殊的感情,回了长天就更是联系得少。和余承舟认识以后,两个人火花四溅,孙平禹到现在也搞不清楚爱情是怎么一回事。

王怀舆和自己的父亲孙昱仁不同,他的宽厚里总是带着宠爱。孙昱仁虽然宽厚,但在他面前,孙平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下属。田卿卿这样撒娇的妈妈,孙昱仁在长天从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毛秀春总是风风火火,说一不二。姐姐孙平尧有的时候唯唯诺诺,有的时候也刁蛮得很。田卿卿从心底生出柔软精致的气质,孙平禹甚至很难叫她“阿姨”。

王城宜就更是娴雅端庄。孙平禹从未见过骨架如此小巧面容如此娇羞的女人。姐姐孙平尧是瘦,但瘦得让人一看就咯得慌,但王城宜,孙平禹竟然很想抱抱她。

他只在电影里见过女人穿旗袍,在长天,用田卿卿的话说,衣服也要水土不服。只有沪州才养得出旗袍气质的女人,旗袍气质的女人也只有在沪州才能妥帖地活着。

孙平禹有好多说不出的新奇感,他的悲痛、愧疚,被沪州崭新的空气稀释了。他转身跳到松软的床上,拿起文化馆的册子,一页页地看着。当他看到旗袍展览活动时,王城宜的面容出现在模特身上。

孙平禹不由自主地抚摸了一下她娇嫩的脸颊,沿着模特的身形细细游走,他心里感到一阵小鹿乱撞。

可他即刻觉得自己背叛了余承舟。即便已经分开,孙平禹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有小鹿乱撞的时刻,想念瞬间袭来。他低头一看,自己已经一柱擎天。

孙平禹释放着自己,男人,女人,他已经分不清是为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