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得推回几天前的夜晚。
百客堂饭庄。
马加才从暗室里出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他站在那堵墙前面,暗门缓缓从他的身后关上,男人眼眸微垂,看不清眸中思绪。
只是……
男人脸色青白一片,原本儒雅风流的一张脸此时须髯凌乱,唇瓣干涩裂开一道道小口,溢出鲜红的血,此时早已干硬结痂。
身上宽大的袍子布满褶皱,乱哄哄地看不出风流倜傥的气质……
马加才长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后,这才甩着广袖,转身朝着卧房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扬声下令道:“备水,本少傅要沐浴!”
守在角落里的伙计早就有了经验,埋头应着。
随后小步匆匆开始准备。
不一会儿,男人就已经坐进了浴桶里,靠在桶壁上,手臂张开随意搭在两侧。
身后有伙计帮他梳理头发,旁边也有轻轻按摩的伙计。
马加才舒缓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浑身清爽的从浴室里走出来,重新恢复了以往风流倜傥的模样。
长至腰间的黑发半干,垂在身后,打湿了身上单薄的白色长衫,男人腰身偏瘦,肩头平直,身材挺拔。
再穿上拖地长衫,愈发男人儒雅风流中,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阴郁。
小主,
马加才赤脚踩在地毯上,缓步走到厅堂。
他先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站在厅堂中间的黑衣人,抿抿唇,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主位上坐下。
旁边有小伙计端上热茶,轻轻放在男人手边的桌子上。
马加才无声地挥挥手。
示意小伙计退下。
百客堂饭庄里的伙计分三种,第一种便是饭庄大厅里负责清扫以及传菜的伙计。
这些人基本都是从附近招来的,并不知道马加才有这样的一面。
他们是属于最底层的,活动范围只在饭庄一楼和大厅,不允许擅自去饭庄二楼。
而二楼的伙计是第二种。
方才被挥退的小伙计就是第二种,很清楚知道马加才的另一个身份,也清楚此时此刻正谋划什么。
但奈何武功不高,只能留在二楼。
最后一种,也是在所有伙计当中,级别最高的,有武功,负责联系黑衣人,收集情报等等一些系列的任务。
这些人往往很少会来百客堂,除非有紧急事情发生。
……
等到小伙计离开后。
马加才这才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杯,缓缓放在嘴边,垂眸仔细品了一口热茶。
在如同蒸笼一样的浴室呆了那么久,早就已经口干舌燥,如今喝下一口带着茶香的热茶,一瞬间甘甜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口腔。
又顺着食道一路滑进胃里,狠狠地熨帖着他的身心。
舒服到周身所有的毛孔都张开,一直低沉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马加才放下茶杯,转身盘腿坐好,从一旁拿起一把精致的小剪刀,对着铜镜修理胡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声开口,问道:“如何?萧慎徽的项上人头,是不是已经取回来了?”
一直站在原地的黑衣人心中异常忐忑:“……”
偌大的房间中沉默许久。
马加才没有等到回答,手里的动作微微顿住,冷眼侧目撇向男人,沉声问:“难道说……我交代给你们的事情,失败了?”
黑衣人埋头回答:“……是。”
“那是因为……”
马加才不等他说完,便冷哼一声:“所以,萧慎徽他还活着?”
黑衣人焦急地上前一步,想要把那天的事情解释清楚:“少傅,您听我说,当时我们所有兄弟都亲眼看见萧慎徽跳崖身亡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又完好无损的在庆门县各个街道巡查民情……”
马加才抿唇,一双眼睛划过阴郁:“你确定跳下崖底的人是萧慎徽?”
“是……跟他一起跳下去的,还有那个仵作,与萧慎徽一样,没多久就重新出现了。”
坐在椅榻上的男人沉默了片晌,眼底透出冰冷的寒光。
他道:“你们亲眼看见萧慎徽与那仵作一起跳下悬崖,第二天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