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米库什安先生。”夏尔先生伸出一只手。
米库什安先生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欢迎,欢迎您二位,路上下雨了吗?”
“有,西边十五分钟之前就已经开始下了”,夏尔先生稍稍一探头,伸出一只手,“这里也开始下雨了。”
“好,您二位进去坐吧,我趁着还没打雷给孩子们打个电话。”
夏尔先生和夏尔夫人走近了房子,米库什安先生则站在门厅里,拨通了余晖烁烁的手机。
“喂,余晖,你们在哪儿呢?外面下雨了,你们有没有淋到?”
“喂,米库什安先生,您放心吧,我们已经到微光动物园了,已经在室内了,您不用担心了。”
“好,那就好,要是雨明天上午还不停,我就让司机接你们去。”米库什安先生说道。
“好的,你也注意防雨,我们这里……”
“等等!等等!米库什安先生,您听得见吗?”突然,云宝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里。
“听得到,我听得到,怎么了,云宝?”
“那个,米库什安先生,我的爸爸妈妈下午刚下的飞机,所以可能得六点左右才能到您那里。”
“哦,这个不打紧,没事,让他们路上注意安全就好。”
随着时钟的指针一点点向下午六点前进,这雨也渐渐连成了一片,米库什安先生不由得开始担心云宝的父母。
他走到门边,把大门开了一条缝,米库什安先生一只手握着门把手,一边看着雨中的世界。
现在,这场雨还并不太大,不至于让行人抬不起头,也不至于切碎了街灯的影子,当然,也不算太小,没带伞的人们只得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顶在头上,行色匆匆。
邻居家的狗不再在草坪上闲逛了,它把身子躲在狗窝里,只露出一个头,对着四面张口,想要咬住这如丝线般绵绵的雨;不知哪里的积水潭中,莫名其妙的蛙鸣突兀的响起,也不知道它们在没有雨的时候躲在了哪里;屋檐下,一排浣熊拖着肥肥的肚子,急匆匆地走过,想来是这总没有人情味的雨淹了它们安家的垃圾桶,它们正在寻找下一个能生活的地方。
车轮溅起水花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出租车停在米库什安先生的家门口,走下两个人。
他们打着伞,踮着脚尖,一路小跑着从半积水的草坪小路上跑到门口,“您好,是余晖烁烁家么?想来您就是米库什安先生吧?您好,我们是云宝的爸爸妈妈,我叫驹虹,这是我爱人,风哨子。”
米库什安先生笑着和他们握手,“一路辛苦了,云宝黛西小姐和我说过了,你们是下午下的飞机?”
“对,珀斯飞到波士顿,火车到普罗维登斯,再坐出租车过来”,风哨子收起了伞,甩甩水,“哎呀,骨头都颠散了。”
孩子们总是和父母有不少相似之处,云宝总是能和陌生人自来熟,这明显是来自她父母的影响。
“快进去坐坐吧,先休息一下”,米库什安先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们人齐了。”
云宝的爸爸妈妈走进屋去,米库什安先生伸手去关门,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想再看一眼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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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该来的人都到了,所以雨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落在地上时也没轻没重,竟把屋顶作鼓一般“咚咚”地敲起来,时不时还敲一下钹,擦出一条闪电,似是一个不太自信的鼓手,本敲不出节奏来,又害怕观众失去兴趣,所以只能一下又一下地制造着惊人的骇响。
雨越下越紧了,连绵的雨珠落在地面上,贴着地造出一层水雾,而随着雨滴的间隙愈发紧俏,水汽也愈长愈高,最后竟变得像是一面墙似的了。
米库什安先生看到路上已没了行人,亦或即使有他也看不见,因为弥漫的水汽已经开始让人分不清视野内物体的轮廓了,他看见一辆红色的皮卡车急慌慌地在街边停下,也许是出了什么故障,也有可能是这雨让开车的人看不清路了,只能坐等司雨的神只发发慈悲。
目光向更远方转移——纳拉甘西特湾仿佛是一块黑色的海绵,因吸饱了水而向上隆起,一股湿凉的水汽从海里腾起,向着城市扑来,而城市中的水汽也顺着缓坡滑向大海,它们终于合二而一,在你拥我抱中浸润着城市,空气终于在四面八方都是可以喝的了。
米库什安先生收回视线,他跺跺脚,把溅到鞋上的雨滴甩落,转过头,准备关上门回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有人在他身后喊道:“等一等!”然后就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跑步声。
米库什安先生诧异地转过身,看向那两个用帽子遮着雨、冒冒失失地跑进他的院子里的家伙——一男一女,脸上都有不少雀斑,那位男士的头发是红色的,而那位女士则长着蓬松的浅金色头发,尽管他们的脸看上去挺年轻,但米库什安先生还是隐约能看出,他们至少已经三四十岁了。
他们都带着那种南方的牛仔帽,穿着背带牛仔裤和靴子,上身则是白色的宽松短袖衬衫和红底黑方格的薄外套,那位女士还披着一条方巾。
“真不好意思,半路雨突然大起来了,不然我们应该能准时到的”,那位女士一上来就是连番道歉,“米库……米库什安先生,是么?您好。”说着,她伸出手来,就要和米库什安先生握手。
米库什安先生觉得他们的眉眼有些眼熟,他觉得自己应该至少是见过他们的亲戚,但是当他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些面部特征时,他那副诧异的表情就变得愈发地夸张了。
“苹果……杰克……小姐的……父母,对吗?”他问道。
“是的!是我们!我叫金梨果酱,这是我的丈夫,明辉·麦金托什·苹果,叫他麦金托什就好。”那位金发的女士灿烂地笑着,但是她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热情,对方都是一副……像是见了鬼的表情,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她偏头看了看屋里,但从她站的这个地方,什么都看不见,“请问 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晚了?聚会是结束了吗?”她问道。
米库什安先生像是魔怔一样,一直保持着那副诧异的表情,直到金梨果酱开口询问,他才缓了过来,他仔细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他的表情慢慢柔和,慢慢变得温柔,他没有张嘴,但是嘴角翘着,眼睛微微眯起,眉头皱着,他似乎是很感慨,感慨着命运的多变,它时而无情,时而慷慨,它总是不留情面,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创造出令人难忘的插曲。
“不,你们来的刚好”,米库什安先生微笑着,“进来吧,跟我走,看你们都淋透了,快来,我给你们拿毛巾,如果有需要的话,我这里应该还有换洗的衣服,麦金托什先生的衣服还好说,您……如果您需要的话,就只能穿大码的了。哦!或者您也可以穿我女儿的,尺码应该差不太多,我给她买了不少新衣服,但似乎她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