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生走到桌边,坐在了被唤作芸轩的女生为他摆好的座椅里,问道:“小婕人呢?还在屋里哭呢?”
芸轩一踮脚,侧身叠腿坐在了沈鸿生身旁的桌子上:“那么大的姑娘了,还被你打屁股,还不许人家哭了?”
“你见我以前什么时候打过她?翅膀硬了,学会人家离家出走了,一走就是这么久,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回来轻飘飘一句我就是出去住青旅散散心,就想蒙混过关?”沈鸿生伸手抚在芸轩的大腿上,轻轻地捏了一把:“就她?睡青旅?青旅不要身份证的吗?”
芸轩扬手在沈鸿生不老实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一拍,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啪”,说道:“那就得那么打啊?”
“我不打能怎么办呢?丢进黄江吗?一直说让你要管起来,可你又要唱白脸。”沈鸿生收回手,两手无奈地互相揉搓。
“让我管?你让我一个做后妈的怎么管啊。说是继女,论年纪只能喊一声妹妹,”芸轩一摆双腿,从桌子上下来,绕到沈鸿生的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背:“这家业的主人总归是姓沈,我一个姓罗的外人,不得跟未来的主母搞好关系吗?”
“今天就不要在这里说俏皮话了,”沈鸿生就势拉住罗芸轩放在自己肩上的小手,让她坐在了身旁的椅子里,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看小婕今天这套说辞,有几成真啊?”
罗芸轩侧头想了想,答道:“你打都打过了,不就已经全算成骗人了嘛。”
沈鸿生摇了摇头道:“我了解小婕,小婕也了解我。她很清楚说什么样的谎可以让我接受,但她还是拿出来这么一套,我绝对不会相信的鬼话来搪塞我,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你的意思是,她的说辞中有一部分不得不说的真话,这就是她不能全盘说谎的理由?”罗芸轩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若有所思。
“是啊,她究竟在隐瞒什么呢?”沈鸿生眉头紧锁,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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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芸轩道:“会不会是在外面受了欺负,又不敢和你说?”
沈鸿生依然眉头不展:“为什么不敢说呢?显然不是怕我打屁股。”
他伸手拉过罗芸轩的一只手,握在自己两手的手心间:“这次你真得多费费心,无论如何,你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罗芸轩也欠身向前,把手叠在沈鸿生的手上,认真地说:“既然人都好好的回来了,教训也教训过了,追求背后深层次的原因,不仅劳神费脑,而且也没有什么意义。你常说的,难得糊涂嘛。”
“话虽然如此没错,毕竟是亲生女儿,难免意难平。”沈鸿生叹道:“况且,这一次是好好的回来了,下次大着肚子回来可怎么办呢?”
罗芸轩轻笑道:“一直想抱孙子的不也是你吗?”
沈鸿生:“……勿要说笑。”
两个佣人端上来一个很大的金属罩盘,沈鸿生夫妇见状也站起身来,让他们合力将罩盘摆在了长桌的中央。
看着佣人离去的背影,罗芸轩附在沈鸿生的耳边轻声说道:“照我观察,正凯那孩子估计不太会纠结那个。”
“这不是正凯怎么想的事。”沈鸿生摇摇头,走到刚刚端上桌的罩盘前,伸手捏住了菜罩的握把:“关起门来,我可以难得糊涂,张区长可能也可以难得糊涂。我说这里面是鱼也可以,是熊掌也可以,是鱼烧熊掌同样可以……”他轻轻转动着握把,罩盘与托盘间的摩擦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接着,他的手向上一提,金属菜罩被掀起来,下面露出来一只色泽金黄、外表酥脆的烤乳猪,它被摆在一个精美的烤肉盘上,周围点缀着一圈绿色的蔬菜,猪嘴里还叼着个苹果,餐厅里一时间香气四溢。
沈鸿生沉声对罗芸轩说道:“然而,一旦被打开盖子暴露在天光之下,无论是他还是我,都没办法再装糊涂了。”
罗芸轩拿起自己的手机,拍摄了几张烤乳猪的照片,给沈婕传了过去:“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肯掀开盖子。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见罗芸轩拍完,沈鸿生又将盖子轻轻扣回,坐了下来:“既然你乐于做好人,那就继续做吧。你和小婕年龄相仿,关系处好了,有什么她应该会和你说多一点。”
罗芸轩顺势坐在了沈鸿生的腿上,撒娇道:“人家可比小婕大整整一轮呢,怎么就年龄相仿了?”
沈鸿生拍了拍她的腰背,不动声色地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摘了下来:“夸你年轻还成我的不是了吗?多替我挖点真话出来吧。尤其要留意那个姓肖的……男生的事情,这人不知道是怎么跟小婕搭上的,看起来走得很近。无论如何,我得给张区长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好吧,我先去再哄哄她。”罗芸轩耸耸肩,向楼梯走去。
沈鸿生向着她的背影又吩咐了一句:“叫她抓紧下来吃饭。告诉他,我已经消气了。”
“知道了。”
“啊,对了,”沈鸿生说:“……啊,算了。”
罗芸轩转回身来,笑颜如花:“想先看看盖子里面有什么的话,过两天我可以陪她好好喝两杯,完后探探实底,你也好有个数,可好?”
“倒……也无妨?”沈鸿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