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的问话提醒了自己——是啊,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排斥他的呢?郁璐颖皱着眉头,陷入了思索当中。
不管怎么在记忆中探索,这个“不再排斥”的情感都难以追溯到5月之前。
也就是……共生出现之前?那个沈天韵出现之前?
圣诞夜对他说出了“圣诞快乐”四个字以后,郁璐颖对肖尧的态度略微有所软化——真的只是略微而已。
但随着自己态度稍微有了一些……社交性的礼貌以后,肖尧的纠缠烈度也开始慢慢有所下降了。
两个人虽然没有沟通过,但是似乎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协议,那就是“你要是体面,咱们就都能体面”。
或者说“互相给台阶,互相下”。
所以……自己能重新和他好好说上话,是从今年年初开始的,但自己真正“不再排斥”他,真正开始关心他,真正重新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又是什么时候?
是,五月……吗?
是五月,共生出现的那时候吗?
那时候听姚老师说肖尧快要留级了,自己想都没想,就自告奋勇说,要帮肖尧同学补课。
虽然那个时候,自己都还没有觉察到共生的存在,但也确确实实的是在共生以后吧?
这个问题不是郁璐颖第一次问自己,但是每次都被自己轻描淡写地忽略过去了。
因为一旦细想,就会觉得很恐怖。
我对他的善意也好,爱慕也罢,关心也好,不再排斥也罢,真的是出于我的“本心”吗?
“我”还是“我”吗?
不知怎的,郁璐颖又回想起一周以前,肖尧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所进行的那番演讲。
那里面同样提到了对“自我”概念的思索……
“小苹果,你怎么了?”郁璐颖的胡思乱想被肖尧给摇断了:“忽然就不说话了。”
“没,没什么……”郁璐颖用右手的手掌托住自己的额头:“你,你打电话叫人来拖船吧。”
肖尧看出来了,郁璐颖不太想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而且反应很大。虽然不理解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也觉得不宜追问,便爬去船头,打求援电话了。
电话打完以后,郁璐颖突变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
“大兔纸,”女孩子抱着自己的两条膝盖,认真地看着自己:“我想问你一个事情,可以吗?”
“什么呀,直接问呗。”肖尧说。
“嗯……可能这么问有点奇怪,”郁璐颖期期艾艾地问道:“你有没有感觉自己,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什么变化啊?”肖尧笑道:“我最近的变化可太多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呢。”
“嗯……嗯……”郁璐颖苦思冥想着,觉得自己这样的问法确实也太刻意了一些:“就是,你有没有什么,以前不喜欢的,最近开始喜欢的,作家啊,歌手啊,演员啊,这些……?”
肖尧不太明白郁璐颖到底想问什么,但是还是很配合地想了起来:“有吧,张爱玲应该算一个。”
“张爱玲?”郁璐颖说。
“嗯,张爱玲。”肖尧一屁股坐在了船头:“你不是很喜欢张爱玲吗?刚开学的时候,还送过我一本《倾城之恋》。”
“嗯。”郁璐颖点了点头。
“但其实我不是很看得下去,怎么说呢,不是很喜欢那种文风吧,”肖尧解释道:“还有女性作家特有的那种……过度细腻,所以翻了几页就放下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涉及战争的故事,男生会更感兴趣呢——要不然,给你换一本我最近读完的《红玫瑰与白玫瑰》?”郁璐颖问道。
“别了,最近这阵子我无意中又把那本书翻出来了,倒是越看越有味,这算吗?”肖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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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证不立,郁璐颖心想。
仅凭这一点,并不能坐实共生会影响到一个人的思维。
自己也曾经有过,曾经看不下去的书,在事过情迁,心境转变以后,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