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呆呆地注视着她,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落下个笨蛋的名号。

“小床我可以睡下,你怎么睡?”

他老实回复。

“我坐在地上就行,那张床本来就是给你睡的。”

郑元眼神明净,流露出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楚楚本就装模作样生气的面容在他目光的净化下,无奈地消减了火气。

她想捧起男人的脸质问,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愿意吃亏。

随即又放弃,纤细的小手虚虚放在他的头发上。

迟疑片刻,还是如风暴般用力揉搓着他短削整齐的头发,稍稍解了气,恨恨说道。

“睡不好我明天可不会帮你开车的。”

起身像一阵微风,从郑元身侧婀娜离去。

他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留恋于头顶那一抹温热,痴痴地伸出手,拂过自己额前。

直至在脑中复盘了两人刚才所有对话,才恍然大悟,少女并不是埋怨他的所作所为,而是在心疼他牺牲自己的休息,只为了旁人。

郑元心中仿佛喝下一大罐蜂蜜般甜滋滋的,唇角勾起,笑容中透露出几分愉悦,面红耳赤,又责怪起自己刚才没听懂少女婉约的言外之意。

她会不会生气了?

心头似油煎火烧,只恨自己没脑子,踌躇片刻,冲进夫妇两人的房间,索要了不少柔软棉被和毛毯,将小床布置舒坦,又找了些旧报纸砂纸,把厨房透风的门窗缝隙遮挡严实,不愿让楚楚受一点冷风。

老婆婆在一旁做馒头,看着郑元两头三趟卖力地布置,笑得可心,说楚楚有福气,找了个懂得疼人的男人。

楚楚正吃着刚出锅的馒头没听清,敷衍地点点头,郑元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闷头不解释,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朵,红了个透。

蒸完两锅馒头,老婆婆为了不打扰两人休息,离开了厨房,锅下柴火还在烧着,楚楚想趁有口大锅,痛快烧个热水洗头洗澡,便假模假样去车后拿了一大桶纯净水,说要洗澡。

郑元自觉离开,却又无处可去,只能坐在厨房门前,看天井中落下的柔和月光。

厨房内传来窸窣衣物摩擦的声响,紧接着是水被泼落,砸向地面的声音,慢慢的,热气蒸腾从屋内飘到门外。

淡淡的柑橘香隐约可闻,又像是半遮面的琵琶,立即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