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扬依旧在走着,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让师姐跑。
跑得远远的。
别被任何人抓住。
傅桉垂首摸过木椅上刻着的“傅”字,旋身就坐在了木椅上,木椅似是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的叫声,却又稳稳地没有塌散。
这是她的椅子。
傅桉像是陷入了回忆般,指尖在那个“傅”字上摸了又摸。
“这里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是我的,一张是他的。”
这个他,自然就是百里云扬。
“他说,我是师姐,是女子,应当是要歇着的。”
“而他是符师,要坐着画符才能画得好,画得稳。”
这话是胡说的。
他就是不想给另外两个人安排木椅罢了。
想到那时百里云扬的表情,傅桉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可再次抬眼,眼前活泼带笑的百里云扬,变成了如今只会一步一步在屋子里走着的男人,傅桉微微合眼,藏不住眷恋与怜惜。
有时候,傅桉也很痛恨自己超凡的记忆。
若是能忘记就好了。
若是变成鬼,就能忘却生前的记忆就好了。
那她就不会因为活着的百里云扬而开心。
也不会为了现在的百里云扬而难过。
“三师弟。”
这一声,让百里云扬短暂地停下了步子。
可下一瞬,百里云扬又继续踱步了起来。
易轻朝悄悄拉着林晚林关上了木门,又躲在了屋内的角落里。
这个时候的傅桉,应该不希望有任何人的打扰。
更何况百里云扬,不管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都是道门中的画符之首。
不该被他们这些小辈打扰。
傅桉用力眨了眨眼,压下眼眶的酸涩感,再次开口道。
“百里云扬。”
百里云扬在此刻停下了步子,屋内静悄悄的,静到傅桉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呼吸声。
她听到自己的嗓音带着颤。
“我是傅桉。”
“傅桉?”百里云扬终于开口了,像是长久没有打开的木匣子,出声的发音有些怪异,又带着一些摩擦的粗糙感。
百里云扬抬起脑袋,七年二十年的岁月,没有给他的脸上带来一丝丝的变化。
他还是那样圆圆的脸,因吃惊而微微张开的口中,露出两个小小的,尖尖的,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