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逐渐好起来,父亲想着他再努努力,就把一家人接到城里来,再把儿子送到城里的私塾,说不定也能考个举人呢。
但意外就是来得这么突然,那天他正和母亲趁着太阳落山,天不那么热了给地里上肥。
邻居家大叔突然着急忙慌地把他们叫回家,“常家嫂子,快回家吧,你家老常浑身是血地被人抬回来了。”
两人什么都没来得及拿,就急忙跑回家。
父亲躺在床上已经快说不出话了,他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包松子糖,“你们娘俩……好好的……好好活……”
原来父亲今日接了一个大活,主家出手也很阔绰,他关了店便去给儿子老婆买了一包松子糖。
结果回来的路上遇上了时任工部侍郎钱家的小儿子当街纵马,父亲避让不及,当即便被扬起的马蹄踢飞,马儿受到了惊吓,钱少爷驾着马一直到巷尾才被安抚下来。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马后挂着一个人,看着地上的血迹,恐怕是从巷头被拖到了巷尾。
“当年的京城还不如现在繁华,当时天色已晚,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据现场仅有的几个人说钱少爷发现后还骂了一声晦气。”
常新说到这里头上青筋浮现,又想起了那个炎热的夏日。
“我当然要为父亲讨一个公道,但父亲的样子……”
常新的语气有一丝哽咽,在烛火的微光下他的眼里似乎有晶莹在闪烁。
“我给父亲擦洗了一番,给他换上了最好的衣服,这套衣服还是过年的时候娘给父亲做的,他一直都舍不得穿。”
“父亲就像睡着了一样,像是第二天天刚亮,他又要起床去铺子里干活了。”
“但第二天天刚亮,家里来的是一个不速之客,是钱夫人。”
他的目光投放到远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可奈何任人宰割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