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鸡师忽然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成乙啊,你这双眼,是怎么回事啊?”费鸡师早已注意到李伏蝉日常翻阅医书,也曾多次询问关于人体五官的医理,虽未曾言明,但他知道,李伏蝉是在为成乙寻找治眼睛的药方。
而之所以李伏蝉始终不曾述清缘由,是出自对自家阿兄的尊敬,若有一天,成乙真正认可了在场所有人,由他亲自讲述,才是最好的选择。
终于,成乙仿佛察觉了费鸡师语气中的小心,洒然一笑,朗声道:“老费,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我早已习惯,也已坦然接受,若不是伏蝉还始终不曾放弃,我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曾经也能视物。”
成乙顿了顿,才将始末娓娓道来,西域都护府,成乙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地方,那一场因朝堂内乱,而致边陲孤立无援的战争,几乎打光了他们所有的同袍,困守边城,不死不休,那一战,成乙的头受了伤,是李伏蝉将他从死人堆中救出,虽捡回了命,却终究丢了这双眼睛。
众人忽然沉默,尤其是上官瑶环与卢凌风,他们久居长安,自然知道那是场什么样的内乱,皇朝更替,天子易位,那一场动乱,上官瑶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想到此处,那双明亮温柔的眼眸渐渐浮现出一抹哀伤与仇恨,虽转瞬即逝,却被李伏蝉瞧了个正着,李伏蝉心中一怔,立即明白了什么,轻轻将面前的糖梅递到上官瑶环手中,上官瑶环一愣,蓦然抬头,却见李伏蝉那双温敦的双眸,顿时,心中安宁,暂时将所有的杂念抛之脑后,温柔地笑了笑。
许久后,费鸡师忽然严肃道:“成乙啊,你放心,我老费啊,其他的不行,但这医术啊,绝对是我老费的安身立命之本,我一定寻到法子替你治好双眼!”话语掷地有声,费鸡师少有的认真与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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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乙愣了愣,这个豪迈粗犷的汉子,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笑意,“老费,多谢了!”
李伏蝉也缓缓站起身,对着费鸡师深深一礼,“鸡师公,伏蝉也多谢你了,今后您老人家的烧鸡,伏蝉包了!”说话间,李伏蝉的话语从严肃到调皮,将场间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费鸡师没好气道:“伏蝉,你说管鸡师公烧鸡这话,我是高兴的,但你言谢便叫鸡师公不乐意了!大家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两家话!”
成乙听得一老一小两个活宝开始就烧鸡的问题纠结不休,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此生未曾死于战场,此生结识了伏蝉,此生更是认识了这样一群似家人一般的诸位,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人间风雨几时休,笑也过,苦也过!
黄梅时节便悄然而去,独孤遐叔早已到达长安,那封书信自然而然到了裴坚手上,没过多久,一纸关于官员调动的任命敕牒便传到了南州。
“橘县县尉?”卢凌风看着手中的敕牒,一脸的茫然。
熊千年满脸的笑容,声音中满是高兴,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是啊,这橘县虽在南州一角,县尉一职虽与参军相当,但卢兄之才,此去,必可做出些政绩,”说着顿了顿,语调稍微高了些,“如此一来,将来官复原职,甚至高升,便可期待啦!可喜可贺啊!”
可卢凌风却是满腹的疑惑与不解,不断念叨,朝廷为何有此任命,瑶环刚刚为自己争取来了司法参军一职,怎么又会立即被调任他县,就这么一路思索,也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司马府。
卢凌风虽得了上官瑶环举荐,担任了司法参军一职,但他的脑海中仍是那日离开长安时,金吾卫大将军对自己的宣判,心中愁绪难平,疑惑难解,直到见到了司马府众人,这才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