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着烛火,江闻玉一眼看见了坐在桌案边自己同自己下棋的沈渊。
一身玄色黑袍,看不清神色喜悲,只周身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疏离感,无端叫人觉得可望而不可即。
这还是江闻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渊。
孤寂,威严,如同孤庙里的神像一般的冷冽肃穆。
“殿下自己同自己下棋有什么趣味?不如和妾下吧。”
江闻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同往常一样。
待到慢慢靠近沈渊时,江闻玉惊觉眼前人方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在淡淡散去。
“玉儿是臭棋篓子,同你下棋,怕是要把我折磨死了。”
江闻玉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还有心情同她开玩笑,想来无事。
“殿下今日不开心吗?”
“唤我子羡。”
“我的小字,子羡。”
沈渊抬眸,定定的看着江闻玉,眼里流露出一种透骨的渴望。
“子羡。”
江闻玉轻笑着唤出声,“子,羡。”
“是陛下给你取的小字吗?”
沈渊点点头,“我从前嫌弃太像个女子的名字,从不许他唤我子羡。”
“可——”
“我现在想让他唤,以后他都可以唤我子羡……”
江闻玉愣住了。
她看见沈渊那双总是含着光的眸子暗了下去,一滴眼泪落在棋盘上。
“玉儿,父皇他,他快不行了。”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洒下来。
这是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雨。
——
那日之后,沈渊似乎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处理政务时认真果断,陪着她和孩子们时又温柔平和。
她也只听到外头的传言,说近日朝堂大臣人人自危,只因太子殿下手段越发凌厉,越来越像景帝刚登基的那年。
而江闻玉也把黎王和欧阳家用姨娘威胁她的事告诉了沈渊。
沈渊只说,让她陪他演一场戏。
十月初五那日,江闻玉奉旨入宫。
临走之前,她让白霜带着烨儿和姮儿去了密室。
万一她和沈渊功败垂成,也不至于害了孩子们。
不过,她相信沈渊。
乾安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