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看不上她。”皇帝又咳嗽了两声:“我把你抱到身边的时候你和小猫也差不多大。连哭声都是细细的。那时我就在想,几百头圣鲸选出来的孩子怎么这样文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大展宏图的英雄。”
“但后来我方知你心有锦绣。”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赞赏与欣慰。
“您就别再一直夸我了,我不过是继承了先辈的荣耀,做自己的分内之事罢了。”特纳已经习惯了这些赞美的话语,早就没什么惶恐和触动了。
“继承了荣耀不假,可也继承了诅咒。”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可帝王的语气平淡,不过是带了一丝遗憾。
随即他心疼又怜悯地看向床边沉稳的少年:“特纳,你是否感到不适,怎么会这样早?”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特纳有些无奈,“到底是谁到您面前多嘴,累您操心。”
话是这么说,可印刻在血脉里的感知之力,哪里用得着旁的人去说。
所以特纳宽慰道:“请您实在不要担心,这是我的使命,早已注定好了,我只担心留给我的时间太短,没有办法完成先祖的期望。至于我个人的身体和康健,就连我也从未放在心上。”
“所以你也不在意那位森林帝国的领主,不是吗?”皇帝低低地笑了,他感叹道:“尤利亚家的男人们呵,都是一肚子坏水,没有感情的怪物。”
“可谁也不想想,我们连性命都早早交付了出去,又哪来的心思去谈感情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特纳?”
特纳也抿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是这样。”
皇帝沉默了一会,又想到了什么,咬着牙说:“尤利亚家也算是有了一朵奇葩,那该死的例外不是感情充沛得很吗?他倒是无心争斗,可惜了那一身战力和天赋,竟然跑去和海盗为伍!”
特纳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皇帝到现在还能惦念着凯斯兰。
他脑海里也浮现出那双澄黄色眼眸的主人桀骜不驯的样子,不由失笑:“那倒是比海盗要强上不少。”
“哼。”皇帝大限将至,难得像孩子一样袒露了真情:“我是真的想杀了他,也是真的嫉妒他。”
他白了特纳一眼:“你倒是推波助澜地救了他一把,还帮他得偿所愿呢。”
“成为尤利亚家的异类,前半生对他来说已是不幸,后半生就不一定了。我也是好奇想看看呢。”特纳看向旁边的水杯:“说了这么多,您要不要喝点水。”
皇帝摆了摆手:“又不让我喝布尔切酒,其他的我就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