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着?”他原打算看一眼,要是红官睡着了,他就离开。
“等你。”红官挪动了下身体,让出个位置,示意他躺上来。
连古这次却皱眉拒绝了,“你自己睡。”
“那你回去休息?”
他没应,只是就床边的椅子坐下,似乎要等他睡着了才肯离去。
红官叹了声,“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聊聊。”
对上沉静的双眸,连古不安的心绪平和了许多。
“你还记不记得在游戏岛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红官凝视着他问。
连古眸光轻轻一闪,随即点了点头。
“记得你还一个人别扭?有什么过意不去的?”红官的语气不重,眼神愈发温柔,“我是睡不着,但我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微微一顿,“你每次回来都能因为触发一件事而改变往后所有事,但就是改变不了最初,你回不到我十岁那年,对么?”
话音一落,就看到了连古脸上闪过的愕然,显然又被他说中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红官唇角勾起一抹复杂而又柔和的笑。
“那就是因啊,你又怎么能改变因呢?我八岁开始继承关煞将,为解家做了不少龌龊事,十岁那年给解伯仁守关,第一次暗度陈仓、颠倒乾坤……呵,那时候起我就已经种下了祸因,灾星官要惩罚我是果,而你不过是惩罚我的手段罢了,你没必要怪罪到自己身上,这本就是我自己招惹来的……”
换句话来说,这就是灾星官的“借刀杀人”。
一切都在冥冥中。
连古抿着唇没说话,或许是被红官一番话震惊到了,或许是不知该怎么反驳他,只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灾星官只保解家三代人,但是他们不知足,还得利用关煞将为解家谋权利,让关煞将去干预他人的命运。但关煞将这一脉有禁忌,只守关不入关,一旦出手必遭反噬,这就是所谓短命的诅咒,其实是灾星官对犯了禁忌的关煞将的惩罚。”
早些年的解家,为了得到相应的利益,便应承权贵们保通关,本命关风险大,不是所有人都能通关,一旦发现闯关者过不了,守关的关煞将就会出手干预,等同于强行给人改命,因果就得自己来承担,所以那几代的灾厄都报应到关煞将身上。
小主,
从第六代开始,就发现了剥夺闯关者气运的窍门,虽没来得及实施,却教给了年幼无知的红官,红官十岁就给解伯仁用上了,反噬必然比之前的关煞将更大。
所以按理,他也是所有关煞将当中最短命的。
“解家人居心不正,罔顾天道残害他人性命,灾星官不会坐视不理,所以解家走到今天这一步,气数将尽。灾星官借我的手来惩治解家,让解家人自相残杀,本质上都是自食其果……整件事的因果很复杂,真要算起来,你们只是被拉进来完成这个惩罚任务的……”工具人。
红官言语通透,双眼泛着水光,“是我连累你才对啊。”
之前他只觉得事情巧合得离谱荒唐,可当连古说出他是他一个人的灾星时,他便隐隐想通了,把过去一切都串联起来,那确实是作茧自缚。
直到这会儿,连古还在回想黑蜂死前那段话,对方多次死里逃生,如有天助,按照红官的说法,那或许也是灾星官干预的手段。
但为什么到头来,还让红官反躬自责呢?
红官的话结束了许久,连古才深吸了一口气,从沉思中缓过劲来。
“红官……”连古轻轻抓起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人不是孤立于世的,我们之间产生联系,不是随机的,而是你我的命里注定有彼此,才能建立关系。天道不可违,如果没有这个基础,灾星官也不能强行干预。”
“所以啊,你也不需要自责。”红官达到了安慰的目的,那份积压已久的紧张与忧虑即刻消散。
看连古渐渐舒展的眉头,红官嘴角不自觉上扬,既轻松又温和,似乎将内心深处对连古的理解与疼惜都映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