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第一次雷鸣响起时,走出山巅堡的巡林人就已经全军覆没,连最坚固的盔甲也不可能抵挡这样的攻击,何况是那些轻盈的皮甲?但即使巡林人们已经死去,攻击也没有一刻停歇,上一声雷鸣刚刚响起,下一声就紧随其后,恶臭的浓烟顺着城门飘入街道,年轻骑士突然干呕一声,然后用力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假如没有那孩子拦住他,那么他现在——他答应过那些巡林人要一起作战,却卑鄙地毁了约,他们还有人能够幸存吗?他本该——
在一声格外剧烈的雷鸣后,大地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程度摇晃,乔·奥尔科特惊恐地看到眼前的世界开始崩裂,漆黑的深渊撕裂街道,进而撕裂城市,那些火焰甚至没有砸到山巅堡本身,但它的城墙却在此刻轰然倒塌,将三分之一的城市和居民碾作齑粉,然后一并从山巅滚落。
裂缝一直蔓延到乔·奥尔科特面前,艾斯提尼亚之剑失去了支点,于是年轻骑士狼狈地再次跌倒,好在他及时抓住了身旁的阶梯,因此没有随着崩溃的城市滑落山脚。
也许是达成了目标,因此那些外乡人停止了攻击,那可怕的天火没有再次出现,乔·奥尔科特茫然地看着前方,火焰照亮了天空,但浓郁的黑烟又遮蔽了他的视野,假若不是脚下的裂缝,不是抬头时再也看不见城墙,那么他或许会有种错觉,仿佛山巅堡的东侧并没有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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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距离他抵达这里才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整个东城区都....怎么会——
年轻骑士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雷声引发的耳鸣,人们有意或无意识的哀嚎和惨叫,以及遍布眼前的惨象都让他精神恍惚,他伸出手,试图挥散眼前的浓烟,他的确成功了,但它们只是飘到了稍远处,他的视线依然无法穿透这股恶臭,恐怖的黑雾。
他好不容易聚集的力量再一次溃散,年轻骑士虚弱地摔倒,他痛苦地干呕一声,然后咳嗽几次,又开始继续干呕,似乎恨不得吐出他体内的所有空气和食物才肯罢休。
他的手紧紧抱住那孩子的腰,他忘记了收敛力量,但那孩子没有出声,只是伸出手,艰难地抱住年轻骑士的脖子,他的动作让乔·奥尔科特惊恐地转头,当他看见那孩子干瘦枯黄的脸时,他才平静了一些。
“我....”
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发抖,本就沉重的艾斯提尼亚之剑如今仿佛长在了地上,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已经空无一人的旅馆,艾斯提尼亚之剑在坚固的石面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直线。
当乔·奥尔科特蹒跚着把自己挪进马厩,并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时,他只看见了满地的死尸,有些还算完好,有些尸体却被马蹄踩得稀烂,看起来和街道上的人一样,马厩里的马也受到了过度惊吓。
毫不意外地,他的战马也是那些尸体之一,它的身体还算完好,但脖子却折出一个夸张的角度,乔·奥尔科特虚弱地蹲下,最后摸了摸它的皮肤,然后步伐沉重地离开了马厩。
当他回到街道上的时候,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黑烟散去了一些,人们看着漆黑可怖的深渊,发出惊恐又悲伤的痛苦或哀嚎,乔·奥尔科特小心地挤开人群,花费了很久才如愿看见了山巅堡的东侧废墟。
靠南面的建筑保留了一些地基,勉强还能看出一些受袭之前的痕迹,断裂处的近侧还有少量破碎的街道延续,但很快就戛然而止,远处的街道和城市剩余的所有部分一起滑向了山脚,偶尔有些废墟从泥土中露出一角,形成一道凹凸不平,深不见底的可怕斜坡。
偶尔有碎石从近端街道的废墟上脱落,很快就沿着斜坡滑下,最后被漆黑的深渊吞噬,听不见哪怕一点回响,森林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半个天空都被点亮,浓烟涌向城市,让本就漆黑的夜空变得更加暗淡,木材燃烧的焦味和泥土的腥味混杂在一起,年轻骑士又忍不住开始干呕。
怎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突然,他似乎在火光里看见了某些移动的东西,乔·奥尔科特停止了咳嗽,但他的视野却很模糊,于是他匆忙用手擦了擦,又用力地眨眼,期望能够看清火光中的黑影。
那些影子——他们是人吗?应该是,他们看起来像是,他们移动的方式像人,轮廓也有些像,他们应该就是人,也许他们是巡林人的幸存者?但怎么可能呢?
乔·奥尔科特期待地瞪大眼睛,于是他看清了更多细节——那些人有些奇怪,他们的肩膀的影子是方形的,手肘的影子也是,那些巡林人会投下这样的影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