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松开了手,然后转身,干脆利落地下令:“凯拉,带着她和梅琳娜回马车上。”
那穿着厚重大衣的女孩立即开始了行动,但瓦赞·梅加瞪大了眼睛,他用力地喘息着,积攒的愤怒和怨恨终于爆发,即便如此,他也只敢稍微大声地抗议:
“大人,这是我的财产!您怎么能——”
“财产?这是伊丽莎白·克拉彭伯爵,这是一位贵族!”
侯爵第一次表现出明确而激烈地表情,他愤怒地咆哮着,同时迅猛地一拳将瓦赞打倒在地:“你竟敢把一位贵族称为你的所有物?如果不是我没有佩剑,我现在就会斩下你的头!”
“她是个战犯!”瓦赞倒在地上,痛苦又委屈地大喊:“是我花钱给她缴纳了赎金,她已经不是——”
“谁剥夺了她的爵位?你?”
在离开宴会厅之前,伊丽莎白看见的最后一幕是伯爵孤身面对着成群的宾客,骄傲而轻蔑地咆哮:“如果有谁想讨好你的主子,那就趁现在动手!让我看看你们的猪手能否比我的火焰更快!”
猩红的火苗在侯爵身边跳动,热浪扭曲了他的背影,伊丽莎白看得有些入神,假如不是她被迫喝下了摧毁魔力的毒药,那么她也能像侯爵一样轻易杀死这些没用的废物。
侯爵的学生把她扯上了马车,脆弱的衣袖似乎已经开裂,但这本就是它的特性,放在过去,伊丽莎白可以毫不介意,但现在不行,即使在场的只有女人,她也下意识捂住了袖子的裂口。
“抱歉,女士,我不知道。”
侯爵夫人朝她轻声道歉,虽然看起来并不诚恳,可伊丽莎白还是感激地点了点头,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尊重此时价值千金。
她们很快回到了侯爵宅邸,在这里,她终于又享受到了独立的浴室,直到睡进客房,并熄灭魔法灯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这是梦吗?在数年的奴役之后,在长达数年的辱骂,折磨和训练之后,在已经完全放弃希望之后,她终于得救,一位英雄....好像有些不对。
伊丽莎白惊恐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打开了魔法灯,但除了她自己以外,房间里分明没有任何人。
她想关上灯,继续睡觉,却又收回了手,颤颤巍巍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直到女仆突然敲门并询问:“需要帮助吗,女士?”
“不,不用——”
她大声回答,随后又看了看房间里那些没有生命的装饰,最后叹了口气,重新关上了魔法灯。
看来什么都没有,是她太——
伊丽莎白瞪大了眼睛,她的喉咙发出干涩的声音,愕然地看着眼前那张苍白的,衰老的人脸。
“呃——嗬——”
她的呼吸暂停了,随后,她惊恐地扑向床头,试图打开魔法灯的开关,但不论她怎么敲打,锤击,那台魔法灯都巍然不动,也不发出丝毫光芒。
“嗬....嗬....”
她粗重地喘息着,又是一张虚幻的脸浮现在她面前,她惊恐地尖叫:“有人吗?有人在吗?”
没有人理会她,越来越多的幽灵出现,有些保持着生前的形态,手里拿着粗劣的长矛,身上带着致命伤,麻木地蹒跚着前进,当他们穿过伊丽莎白的身体时,伊丽莎白几乎以为自己的血都结了冰。
但这只是极少部分,更多幽灵只是平静地站在远处,他们的面容模糊,但他们是活的——每当伊丽莎白试图走开,他们空洞的视线就会立即追上。
“有人吗?”在那些冰冷幽灵的包围下,她终于崩溃了,她哭着大声呼喊,试图向其他活人求救:“滚开!帮帮我!救我——别过来!”
通过魔网的传导,薇薇安和亚赫的难民们目睹了她的丑态,但出乎意料地,当仇恨兑现的时候,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高兴,只是觉得可悲。
但她好像只是个例,在米莉亚女士的邀请下,几乎所有亚赫难民都在她的附近围观,其中也不乏有大声叫好的人,但这是他们的错吗?如果伊丽莎白当时没有那样苛刻地对待平民,那么今天的场面会不会有所改变?
不,如果她没有大力扩充亚赫的仆从军,或许米莉亚女士绝不会对她下手。
薇薇安垂下头,闭上了眼睛,她不想为这可怜的女人开脱,但又有什么必要让她遭受这样的折磨呢?直接把她杀死就已经足够了,她分明已经在过去的数年里付出过代价。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幕中传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随后薇薇安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