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内侍施了个礼,默默地带上门退了出去。屋内只余太皇太后和少帝两人。
“阿姜,这么多年了。咱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说话。你是个好孩子,你姨父也这么想。”太皇太后示意少帝扶她起来,“在你走了没几年后他就退位了。他经常在梦中惊醒,出那么一身冷汗。后来搬到白云寺去住才好了些。缺儿也是一样,那个位置让他很煎熬。”
“这江山啊。若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便罢了。可偏偏又是自己的亲人。阿姜,你姨父欠你一声抱歉,今儿便由姨母来替他偿还。”
少帝未及更衣,身上穿的仍是新郎官儿的礼服。太皇太后见了,却是莫名地有些伤感。
也是,大周朝国丧。这边却是新婚燕尔。
“在孙子这一辈,哀家最疼的就是皇帝了。他的性子是野了些,但是本性并不坏。听人说那个太傅在南郡名头很大,是个有名头的高士。很好。”
太皇太后没再说什么。她的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都清清楚楚写在了眼睛里。
铁腕夺来的权力一朝被人夺走,便又商量着打开亲情牌了。
若是亲情真能超越一切,又哪儿来那么多的外戚夺权呢?权力是会让人变质的。
少帝摇了摇头,笑道:“教书的,自有先生博士来。巫桓这类高士虽好,到底是与咱们士人不同。若是让他全权负责,保不齐又教出个疯子皇帝来。”
这真是笑话。他怎么敢把小皇帝交到巫桓手上。毕竟这人和自己可是有着同样的心思。
而太皇太后则一直盯着少帝的眼睛,显然是希望对方做出承诺。
少帝心知肚明:“我知道,他也算是我的侄子辈。虽然他的的确确不是那么的可爱。如果不是他做得太过,我也不想这么对他。您知道。若说昔日处境。仙乐朝风姜,可是要比他凄惶得多。”
没看错,就是赤裸裸的借口。权力巅峰,退一步便是万丈悬崖。
他可没那么博爱。
“血浓于水,风姜无意害您,姨母安心便是。只是陛下未必念及此情。”少帝长叹一声,微笑着扶太皇太后坐回榻上,作揖告辞。
太皇太后踌躇半晌,方才极为尴尬地说道:“南阳是个好孩子。只是小陛下见你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