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熟门熟路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李恪低声道:“来时见到皇兄在东宫外跑步。”
李承乾道:“晨跑,孤的习惯,健体锻炼。”
李恪颔首道:“皇兄看起来确实比以往更健壮了一些。”
朝堂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皇帝一回来,这里的一切都被打回了原形。
趁着陛下还没到,大家与相邻的人都聊着天。
长孙无忌走上前,默不作声递来一卷卷宗。
李承乾接过卷宗打开看了一眼,卷宗不大,可以藏在袖子里,解开绳子打开一看,便是出入关的文书,还有中书省盖印。
如此,李承乾向舅舅笑了笑,而后不动声色地藏入袖子里,揣着手继续站着。
李恪又道:“听闻皇兄近来时常练箭术?”
李承乾道:“闲着无事就去练练,你常年都在军中,哪儿能和你比。”
“皇兄说笑了,其实弟弟的箭术并不精湛。”
“你是不精湛,孤只是初窥门径,有空你也教教孤。”
李恪神色犯难,道:“恐怕近日不行,要值守朱雀门。”
“孤的意思是,以后有空的话。”
“喏。”李恪一板一眼地行礼。
“秋猎玩的一定很开心吧。”
“那确实,弟弟打的猎物一直是最大的,还打了一头肥硕无比的野山猪。”
两兄弟聊着天,无视了站在一旁的李泰,李泰一时间找不到说话的人,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入定站立。
终于,陛下来了,早朝正式开始。
各部还未开始汇报事宜,就有太监念诵旨意,因王珪年事已高,赐告老,留任礼部,另谏议大夫魏征,直言进谏,悉悉劝导,为国事奔走,代为侍中……
三言两语的旨意,便是王珪告老了,魏征官拜侍中,位列宰辅,与长孙无忌地位相当。
不清楚其中发生了,总觉得这位皇帝秋猎回来的这两天朝中发生了不少事。
也不是所有事都能让自己这个东宫太子知道,不能执掌国事就是如此,只能被动地接受变化。昨夜,陛下还彻夜痛骂侯君集,今天的早朝注定会有许多波折。
有一个言官站出朝班,道:“陛下,臣弹劾西海道行军副将侯君集,在吐谷浑屠戮人命,滥杀降军。”
闻言,朝班上走出一人,此人两鬓微霜,他作揖道:“陛下!臣以为侯君集所杀皆是叛乱之人,当杀之!”
讲话的人是魏征,他手执笏板朗声道:“臣早有告诫,切不可因一时臣服而放松,不施教化,不如杀之!”
本想着刚官拜侍中的魏征会低调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站出来反驳。
朝班上,顿时有人低声议论。
李恪小声道:“皇兄,当初对付突厥人魏征也说过,若不能施行教化便杀之。”
对外魏征是个强硬的人,他能站在侯君集这边倒是少见。
李承乾也小声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李恪回道:“学纵横之术的人都这样。”
李承乾了然点头。
李泰站在自己的位置,隐约可以听到身侧的小声议论,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入定站立。
又有言官站出朝班道:“侯君集杀降军折损唐军威名,往后如何令人信服!”
武将中,李大亮朗声道:“难道要你们这些言官与他们讲道理吗?你放眼关外,有多少能听懂你们的礼教春秋,还不是靠爷爷去打!”
有言官道:“我等论的是威服西域,尔等匹夫只知打打杀杀。”
“你放屁!那是兵法!”
“你!”
今天的早朝异常精彩,李承乾看得尽兴,整个人精神不少。
李世民沉着脸道:“召侯君集来。”
太监高声呼道:“召侯君集将军入殿!”
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安静了下来,所有朝臣武将噤声。
侯君集穿着一身单薄的布衣,没有披着甲胄,赤着脚低头走入殿中。
李世民颔首道:“说吧。”
群臣的目光集中在这个西征的大将军身上,侯君集作揖行礼道:“末将出征青海,所谓杀降乃是伏允族人叛乱,末将一度善待他们,可他们得知伏允已死,便抛弃我唐军好意,聚众叛乱。”
魏征道:“可有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