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道:“听说这一次去曲江池,皇后请了不少女眷。”
李承乾斜靠着坐在马车内,闭着眼道:“母后是要给孤挑选东宫太子妃了吗?”
李绩笑了笑,道:“多半是的,听说各家姑娘都有好好打扮,她们想着能否见太子殿下一面。”
李承乾的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还能听到身后马车中,弟弟妹妹的嬉笑声,淡淡道:“想要做孤的妻子,可不好当。”
也不知道太子的话有何深意,李绩心情很不错,若是太子殿下能够有了妻子,这才是大好事。
因太子平日里太过孤僻了,似乎从未考虑过儿女情长。
平时与太子走动的,也都是朝中大臣。
因此在坊间,东宫太子又是个极为神秘的人,鲜有走在同龄人面前,而这位太子还主持朝政,为人孤僻,不好交友,行事严苛。
这无疑又给长安城内不少适龄女子心目中,多了许多的神秘感。
太子就是这么一个人,李承乾心里本就不想去扭转这些风评,风评而已与国事无关。
马车缓缓停下,李承乾身形也终于停下摇晃,睁开眼走下了马车。
宫女与太监早就在这里这里准备好了,有人会领着公主皇子们进入曲江池。
李承乾见到眼前的宫女与太监都是父皇母后身边的熟面孔,问道:“父皇与母后到了吗?”
“回殿下,已到了,只是没有在人前走动。”
现在的曲江池很热闹,一群皇子与公主从曲江池的后院而入,这里可以避开绝大多数人的视线。
父皇与母后所在的楼台处于曲江池的最高处,这也是当初第一次与舅爷,还有舅舅会谈的地方。
李承乾站在楼阁下,身边跟着宁儿。
此刻的曲江池热闹非凡,穿着华贵的少年人不少见,因此李承乾站在这里,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只是远看像个权贵家的公子打扮。
而这里的权贵家公子太多了,还有富贵人家的女子,有的手执圆扇,半遮着脸,因此太子在这些人群中,也是极为普通的一个。
楼台内,李世民正在与高士廉下着棋。
长孙皇后陪在舅父与丈夫身边,正在烹茶。
近来朝中事事不顺心的皇帝,想要来与这位舅父谈谈心。
高士廉见到孩子们都到了,便问道:“太子没来吗?”李丽质回道:“回舅爷,皇兄在楼下,说是要走走看看。”
“丽质过来。”
听到母后的话语,李丽质懂事地坐在母后身边,与母后一起烹茶。
李世民手里拿着棋子,缓缓道:“舅父离开了朝堂,朕近来心里总是六神无主的。”
高士廉抚着白的胡须道:“陛下这是忧虑太重了,多半是在忧虑太子。”
楼台处,有一个画师,他是将作少匠阎立德,与阎家的阎立本才是兄弟,兄弟两人都精通匠作与画术。
现在的阎立德所处的位置便是曲江池的高点,他抚须下望就能将此处游园的热闹情况一览无余。
皇后吩咐要将这里的热闹景象画下来,阎立德心里清楚,不仅仅如此,说不定皇后还要从画中挑选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的人选迟迟未定,而太子殿下也已是及冠的年龄了。
楼台内,李世民低声道:“有件事想要与舅父商量。”
高士廉叹道:“陛下凡事做主便可,不用问老朽的。”
“但这件事要问过舅父,朕觉得才更妥当。”
高士廉抚养长孙无忌与长孙皇后长大,从身份与情感上来说皇帝便是女婿。
女婿有难事,作为舅父能帮忙还是要帮的。
高士廉看了眼一旁的长孙皇后,点头道:“能让陛下为难的事不多了。”
言外之意是如今的李世民早已完成了对整个朝堂的控制,哪怕承乾这个孩子多么地有能力,终究还是在掌控中的。
细想之下,让这个女婿为难的事很少很少。
李世民落下一颗黑子,低声道:“药师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前些天朕亲自去看望过他,如今只能养在家中,朕还让甄权治疗,留在了药师的府上。”
李药师,李靖?
高士廉长出一口气,能让女婿为难的除了药师,应该也没别人了,又问道:“陛下打算如何打算?”
“药师是朕的右仆射,自贞观四年之后就长年不在朝中了,现在他要因病逊位,朕不知该如何安排,而且当年跟随药师的麾下将领,有苏定方,李道彦,薛万均这些将领又该如何安排?”
高士廉抚须道:“李药师也年事已高了,唉……”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