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接过伞,雨水带着冰粒子落在伞上,很快冰粒都快比雨水多了。
李承乾独自一个人走在宫中,空旷的皇宫中一时间看不见人影。
沿途走过武德殿与立政殿,再走过太极殿。
李家的亲眷很多,人一旦多了,聚在一起就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说多了就是一地鸡毛。
走到甘露殿外,李承乾向内看去,见到了喝着闷酒的父皇。
“进来。”
听到父皇的话语,李承乾将雨伞交给一旁的太监迈步走入殿内。
李世民望着这个儿子,道:“你母后做的新衣裳很合身。”
李承乾拿过酒壶,放在桌案的另一头,“父皇,喝闷酒伤身。”
拿过一旁太监递来的热巾,李世民用热乎的布巾擦了擦脸,酒意就消去了大半。
“你爷爷回来了?”
“儿臣把爷爷接回来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言道:“呵呵,我们李家虽说兄弟姐妹众多,可人心也复杂。”
李承乾揣手站在一旁,看着外面的雨景,“儿臣在想父皇昨晚说过的问题。”
“你说。”
“要收服西域就要顾及吐蕃,而且西域还有一个高昌。”
李世民颔首。
“高昌王父子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错,可大唐一旦出兵攻打,势必要面对高昌与西域诸国的联合,还有伊犁河附近的部族。”
李世民示意这个儿子继续说。
“父皇可还记得西域小国于阗?”
“朕当然记得。”
“于阗欠儿臣一个天大的人情,父皇可以借此命他们重建安西四镇,远交近攻嘛,这就是父皇当初对付颉利的手段吗?”
李世民看着这个儿子,有些事不与他说还好,一旦与他说了,这小子的成长速度非常快,分析利弊,从以往的那些事中找到端倪,还能加入一些新奇的做法。
当说起增加市税的时候,父子俩又起了争执。
“母后,不入殿吗?皇兄也在呀。”小兕子很懂事地没有惊扰殿内的谈话,而是小声问着。
本来想着丈夫多半很不高兴,想让兕子一起来安慰丈夫。
现在看这个情形,长孙皇后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父子俩因国事开始讨论起来,很快就从曲江池的烦闷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她又抱起小女儿道:“走吧,与母后一起去东宫用饭。”
甘露殿的谈话依旧,已经有太监送来的饭菜。
李世民的心情好了不少,正吃着饭菜。
李承乾咬着一根鸡翅,接着道:“父皇,就不该在太极殿摆宴,让他们三三两两各自来觐见就好。”
李世民沉声道:“往后辽东与西域未收服,就别轻易言泰山之事。”
“嗯,儿臣答应父皇,大业不成,不谈泰山。”
父子俩吃着饭,就做了这么一个约定。
泰山封禅是一个表率,是一个当皇帝功绩要达标的职业成就。
“朕想着要不要让温老先生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不能奔波,就留在长安。”
“听说他的门生很多,你不想利用吗?”
李承乾吃着饺子,蹙眉道:“现在长安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多,何况整个关中上百万人口,治理好这片地,难道不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吗?儿臣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有多大的价值。”
李世民重重拍了拍这个儿子的肩膀,笑道:“有朝一日,朕是不是还要仰仗你。”
李承乾迟疑道:“父皇往后不要再这么大摆宴席了,儿臣在休沐前就主张还要继续节俭,这一次是儿臣疏忽,下一次儿臣会与母后说的。”
“你……”
“儿臣绝无指责父皇的意思,这是劝谏。”
一顿饭用完,李世民看着这个已长高的儿子,想要数落他又不知道话从何起,只能道:“朕乏了,你回去吧。”